中國國務院昨日公布,免去港澳辦主任張曉明的職務,改任他為港澳辦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主任,港澳辦主任一職由全國政協副主席、秘書長夏寶龍兼任。對於這樣突如其來的人事調動,外界分析離不開一個直觀印象,就是張曉明被問責,降級是懲罰,至於具體而言他到底犯了何等過失,相信與香港去年六月爆發的反修例風波有關。
早於今年一月初的一個周末,原職中聯辦主任的王志民忽然被調任為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副院長,中央改派曾任山西和青海省委書記的駱惠寧兼程南下接替中聯辦主任一職,已可看出北京有意在香港管治方面作出調整,如今加上長期處理港澳事務的張曉明被貶,這樣的企圖心愈益顯著。
新的人事架構安排是夏寶龍擔當港澳辦一把手,香港中聯辦主任駱惠寧和澳門中聯辦主任傅自應同樣兼任港澳辦副主任。不難看出,港澳辦與兩個中聯辦將會有機結合,過往「各據山頭」甚至「各自為政」的局面預料假以時日不復舊觀。有政界人士分析,今次人事變動是港澳工作體制的重大調整,將港澳辦職能升級,由副國級領導人夏寶龍兼任主任,並首次加入中央駐港澳代表(兩個中聯辦主任),形成了新的港澳事務核心「鐵三角」,為日後一體化做好準備。
既然王志民和張曉明先後被免職可以理解為問責,那麼新任職的領導自然被中央賦予改弦易轍的期許,問題是新人事新作風採取什麼新路線?暫時而言,駱惠寧上任一個月以來仍然相當低調,外界難以揣摩其明確意旨動向,唯有拭目以待。夏寶龍的往績最著名的是他主政浙江期間,曾經力推「三改一拆」,即整改舊住宅區、舊廠區、城中村改造和拆除違法建築,包括強拆超過二千間教堂的十字架甚至整座建築物,引發不少流血衝突。
夏寶龍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心腹,習於二○○二年主政浙江,夏寶龍次年由天津市副市長一職調任浙江省委副書記,成為時任省委書記習近平的副手。夏寶龍與習近平關係密切,由他執掌港澳辦,再與中聯辦形成同氣連枝之勢,合理推測是習近平對於香港管治問題更加事必躬親一把抓,說不定要為《基本法》二十三條立法等等具爭議性的政策鋪平道路,保障國家安全,防範暴徒破壞。
中央政府有意改變管治香港的方針殆無疑問,大家最關心的是,改變的態度孰鬆孰緊?若說反修例風波造成香港回歸以來最嚴重的政治危機,那麼「止暴制亂」的方法究竟應該是懷柔抑或高壓?擺在眼前的客觀事實是香港的「一國兩制」沒有妥善落實,一九九七年以後出生的年輕人反而是最不願意自認中國人的一群,參與反對修訂《逃犯條例》以及隨之而起的一連串示威抗爭,則被部分建制派人士標籤為「廢青」甚至「港獨」,整個社會撕裂得壁壘分明。尤其費煞思量的是,香港問題已經複雜化為國際問題,美國通過了《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北京即使有意採取強硬路線亦不得不左顧右忌。
夏寶龍擔當港澳辦主任,最直接的聯想是以「強拆十字架」的作風讓香港盡快回復社會秩序,可是站在「人心回歸」的角度而言,硬招往往不是妙策,很多時候適得其反。當然,夏寶龍究竟功力多深,如何取捨,以及怎樣與駱惠寧合作,皆須聽言觀行才可進一步研判其利害得失。
眼見王志民和張曉明被降級,少不免惹人遐思,一手促成修訂《逃犯條例》的特首林鄭月娥是否也該問責?不同於中聯辦和港澳辦官員能夠說換即換,撤換特首的盤算較為繁複,既要尋找合適接替人選,又要展開補選工程,還要考慮她餘下任期只有兩年多,也許不利於港澳工作體制的重大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