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6月「修例風波」以來,香港出現的持續暴亂令愈來愈多的人反思:香港社會的病灶在哪裏?未成年人上街施暴,說明教育病了!「警察拉人,法院放人」,變相鼓勵年輕人「違法達義」,說明司法機構也病了!
當一個社會病了,我們就需要尋找治病良方。於是,愈來愈多人呼籲,在診治「教育之病」的同時,也要診治「司法之病」,盡快推進司法改革。那麼,有沒有必要推進司法改革呢?筆者認為,須從民眾的司法信心、《基本法》的規定、普通法管轄區的司法改革三個角度來綜合考量。
有民調顯示對司法信心下降
最近,公民社會研究所透過網上問卷進行了一次「市民對司法機構的信任程度意見調查」,調查顯示,超過一半受訪者(52.85%)不信任司法機構。
司法機構是維護社會公義的最後屏障,香港之所以能夠以「法治社會」、「平安之都」聞名於世,司法機構秉公斷案功不可沒。出現如上述民調的結果,是回歸以來首次,這出乎司法機構的預料。為什麼?原因很簡單,以往,在香港社會沒有爆發大規模動盪、沒有大量案件的時候,個別法官量刑不准、裁決不公的問題沒有突顯出來,而「修例風波」以來的許多案件,如同一面鏡子,照出了某些法官的偏頗。
比如,有司法人員違背政治中立原則,參與「黑衣遊行」或接受外國傳媒訪問,表達政治立場;有法官對涉嫌使用爆炸物品、涉嫌暴力襲擊他人的參與示威的嫌犯,或輕判服務令、或判無罪;有法官將自己的政治立場和個人情感帶到法庭,稱讚向警署投汽油彈的暴青是「大好青年」,稱讚襲擊立法會的被告是「未來社會棟樑」,勉勵他們「留有用之身」;有法官對被告輕易予以保釋,致使大批嫌犯外逃。
法官固然擁有自由裁量權,但民眾「心中有桿秤」;某些法官過於偏頗的裁決,已引起部分民眾強烈不滿,人們對司法機構的信任度下降,也就不足為怪了!
「司法獨立」概念被無限放大
面對市民的呼聲,司法機構明確表達了拒絕改革的態度,理由是:維護香港的「司法獨立」。
應該如何認識香港的「司法獨立」的呢?在某些法律專家看來,司法機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無論是香港行政、立法機構,還是中央,均無權制約香港的司法權。以往,香港法院出現過多次越權判案的事件,說明一些法官已經將自己抬高到儼然全國人大的位置。顯然,「司法獨立」的概念已被無限放大,這是不對的。
從法理上講,「一國兩制」下的香港是中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香港的行政權、立法權、司法權均來自於中央授權,「三權」之上還有中央的權力,且「三權」之間也相互制衡。因此,香港的「司法獨立」不是「絕對獨立」「司法至上」,司法權是有邊界的。
從《基本法》看,法律條文中並無「司法獨立」這四個字的直接表述,「司法獨立」這個概念是從法律條文中概括出來的。《基本法》第八十五條:「香港特別行政區法院獨立進行審判,不受任何干涉,司法人員履行審判職責的行為不受法律追究。」也就是說,「司法獨立」僅限於兩種情況:一是指法官獨立審判案件,不受任何個人或機構的干涉;二是司法人員的履職行為不受法律追究。除此之外,別無他權。
再看《基本法》當中與司法機構相關的條款就會發現,司法機構要受到行政、立法的制約,也要受到全國人大的制約。比如,《基本法》第四十八條關於「行政長官職權」中就有「依照法定程序任免各級法院法官」;第七十三條關於「立法會職權」中就有「同意終審法院法官和高等法院首席法官的任免」;第九十條規定:「香港特別行政區終審法院的法官和高等法院首席法官的任命或免職,還須由行政長官徵得立法會同意,並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備案。」
以上法律依據表明,香港司法機構並非「冇王管」,「司法獨立」不能成為拒絕司法改革的「擋箭牌」。
「他山之石」完全可資借鑑
司法機構拒絕改革的理由還有一個:香港的司法權雖來自於中央授權,但香港實行的是普通法,應具有獨立性。
那麼,同樣是實行普通法的國家和地區有沒有司法改革的先例呢?
英國統治香港時期,把英國的普通法搬到了香港。香港回歸後,中央允許香港特區「原有的法律基本不變」,普通法才得以在香港延續。但英國也在推進司法改革,為了限制法官的自由裁量權,2003年《英國刑事審判法》通過,設立了量刑指南委員會。
美國在三十多年前就開始了一系列量刑方法的改革。1987年《美國聯邦量刑指南》正式生效,要求法官必須按照統一的標準判刑,如果法官認為某一罪行需要加重或者減輕處罰,必須有陳述其理由的書面報告,以避免各級法院對同一罪行予以不同的處罰。
除了量刑方面的改革外,一些普通法管轄區還在監察方面進行了改革。加拿大設有「司法理事會」,英國設有「司法通訊部」,而美國紐約州所設的「司法操行委員會」,更明確規定必須包括最少兩名業外人士。這些都是監督法官的做法。
同為普通法管轄區,人家可以改革,香港為什麼就不能改革呢?
權力是柄「雙刃劍」,用得不好就會給社會造成巨大傷害;因此,任何權力都必須接受監督,香港的司法權同樣必須接受監督。於情、於理、於法,香港的司法改革都勢在必行,且刻不容緩!
屠海鳴 港區全國政協委員、香港新時代發展智庫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