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5月29日
佔中案判刑塵埃落定,獲判緩刑的退休牧師朱耀明希望可完成心願,替當年營救八九民運人士的「黃雀行動」留下真實紀錄。他由2012年開始着手撰書,今年剛好完成,卻萬料不到遇上了移交逃犯修例。
出自西洋歌詞 原稱地下通道
「黃雀行動」是六四後營救民運人士逃亡海外的行動。過去30年來,不少人都以為這行動以「黃雀」為名,是出自曹植古詩《野田黃雀行》最後兩句「拔劍捎羅網,黃雀得飛飛,飛飛摩蒼天,來下謝少年」。支聯會創會主席司徒華在《大江東去》一書中也說,行動的名稱並非他所擬,但認為這樣的解釋比較貼切。
過去多年來一直有參與「黃雀行動」的朱耀明透露,行動原本只喚作「地下通道」,但直至1989年10月,時任支聯會首屆常委岑建勳接受英國廣播公司(BBC)訪問時借用一首西洋歌曲,歌詞是講述黃雀在天空中自由飛翔,自此便以「黃雀行動」之名來代替「地下通道」。
他說,黃雀行動可分4個階段或4條線,包括第一階段由全港最大社團負責,運送8名重要人物,包括嚴家祺、李祿等人;第二是已故影星鄧光榮在澳門方面幫忙;第三及最後階段則由不同船家負責。整個「地下通道」共拯救逾130人,另外亦有人透過偷渡或「半自由行」方式來到香港,如柴玲與封從德。他們來港後由支聯會提供援助,包括聯絡及游說不同的領事館接收這些流亡人士。
法國率先援手 港英政府配合
雖然美國最後接收最多八九民運流亡領袖,但要到當年10月「大門」才開通,最先伸出援手的其實是法國政府。朱牧說,那要多得時任法國總統外交顧問燕保羅及時任法國駐港總領事夢飛龍,他形容對方是「把仕途押上」,體現法國人民精神傳統。他憶述:「幾年前我去法國探佢(夢飛龍),問當時佢有無受上級阻止,佢反問我如果我尿急會問邊個,仲話而家係救命,仲問咩,救人先講!」
流亡人士能經香港流亡海外,也要靠港英政府的協助以至內地人民的同情,「內地有好多人同情民運人士,放佢哋走,到港後首批民運人士被送到法國,有人喬裝走,但上飛機都要靠港英政府幫助批出真、假名證件,登記證就用假名,到法國會用真名證件,要港英政府合作先做到。」
朱耀明強調,「黃雀行動」與支聯會無關,支聯會或相關的立法會議員對行動也不知情,知情的最多只有3個人,最後就剩下一人。他希望透過著書把這段歷史真實地記錄下來,免得任何人吹噓或說出不確的事實。
或待當事人百年歸老
可是,經過7年完成的作品,到如今仍未能面世,他直言,現時本港大部分書籍都要送往內地印刷,出版內容受到審查及控制,「有出版社認為題材敏感,出版稍為嚴肅書籍嘅出版社都唔肯出,而家專權壓力已籠罩出版界。」
另一方面,為免流於探秘式、道聽途說,朱耀明堅持書中人物用真名,讓這書可供學術研究之用,因此他原本計劃「把原著資料、工作仔細地寫出來,讓後人睇到絕無僅有嘅內容,我哋計劃係想寫事實,原始的資料。」可是,書本完成之時遇上移交逃犯修例,朱耀明曾跟一些書中提及到的人士開會,最終為免波及他們,唯有擱置暫不出版。
至於「黃雀行動」這一頁香港支援內地民運的歷史何時可見天?朱耀明目前也沒有多少頭緒,他慨嘆:「或許到當事人百年歸老才看怎樣!」
採訪、撰文:江麗芬、黃律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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