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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22日

佔領一周年

陳健民:社會潛藏怒氣不容小覷

「讓愛與和平佔領中環」是佔中三子的初衷,他們原定去年10月1日啟動佔中,估計運動最多延續數天,卻萬料不到學生會衝入公民廣場、警方施放87枚催淚彈驅散市民,三子想好了的劇本,無論時間、地點與人物都變了樣。

經歷79天的佔領日與夜,面對香港未來,三子雖然還未想到出路,但他們祈望當天撒下的公民覺醒種子,最終能夠遍地開花。

佔領行動於去年9月28日爆發,但佔領中環行動發起人之一陳健民認為,即使事隔將近一年,但未宜太快下結論,因為社會運動仍未走出迷惘、未找到方向。陳健民呼籲當權者不要為此而高興,一旦有議題再掀動大家關注時,潛藏的憤怒便會一觸即發。

去年今日,全國人大常委會剛於8月底就香港政改定下框架,為普選落下三道閘,學聯正準備於9月22日以「命運自主」為口號,舉行為期一周的罷課。隨後事情的發展是,學生在罷課最後一天突然衝入公民廣場,原定於10月1日舉行的佔中宣布提早於9月28日啟動。

眨眼一年,陳健民說,不少參與過佔領運動的人都覺得事件「好似剛剛完」,但民間社會到目前為止仍然未認真檢討,那是因為包括他自己在內,在佔領過後「覺得好沮喪,諗唔到做到咩嘢……這股挫敗感、情緒低谷維持咗好耐」。

市民兩極化 籲中央轉趨開明

在後佔領時期,陳健民分析社會走向兩極,一方面部分人走向激進化,要以武制暴,就像港大學生衝入港大校委會會議室,那是自然發展,因為學生覺得「講咩你都唔聽,於是嘗試衝擊」;另一部分人則覺得無力感愈來愈強,「無事可為,那就睇一百毛、毛記電視就算啦」。他相信這兩個趨勢將會持續一段時間。

不過,社會一邊走向激進,另一邊走向虛無,陳健民認為,這對政府而言是「幾壞的處境」。他解釋,政府提出任何政策討論或建議,社會覺得政府無作為、只是跛腳鴨,就不會參與討論,就像特首梁振英早前提出「適度有為」的說法,本來是有意義的討論,但最後大家不是談經濟政策而是談政治;未來社會一是「唔睬你」,一是不跟政府合作,間中還跟政府激烈對抗,說要以武制暴,管治艱難。

陳健民說,目前香港面對的問題屬結構性,政治制度回應不到社會需求,大多數人不能參與選特首,社會中亦有不少壟斷與霸權,以致社會撕裂。他又說,對梁振英政府感到絕望,認為中央要解決問題,最重要是扭轉對香港的左傾政策,採取較開明路線,包括換掉梁振英、重啟政改,才能給予香港人一個中央對港政策有變的訊息,才有望修補社會撕裂。佔領之後,先後有消息說鷹派更得勢,但近日又見到北京與泛民接觸,陳健民說,暫時很難評估北京在後佔領時期,對香港的政策有否轉變。

缺合適議題 佔領重演機會微

至於公民社會方面,陳健民表示,過去一年也有一些讓人振奮的事情發生,例如成功以眾籌方式創立媒體FactWire。他承認公民社會至今還未找到合適議題及更有效的策略,雖然年輕人提出了很多建議,如全民制憲、修憲等,但這些議題未能成為主流議程,因為大家知道「實際意義好低,可能性好低,牽動不了民情」,令大家感到迷惘。

他表示,短期內看不到佔領運動再次爆發的誘因,因為暫時未看到有任何議題觸動事情發生;相比之下,去年佔領運動爆發是天時、地利、人和。然而,公民社會的不滿還未找到出口,他提醒「一點也不要睇小現時的平靜」,一旦有令大家很憤怒的議題出現,遏抑的怒氣便會釋放出來,「爆炸力會好大」。

採訪、撰文:江麗芬

佔領運動一周年系列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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