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16日
20年前為了寫博士論文,我成為了石油工業專家。之後每逢原油價格升穿每桶100美元,又是我做回老本行的時候。在不同專欄發表過〈汽油價格下調輕於鴻毛〉、〈一樁事先張揚的反競爭案〉、〈評競委會車用燃油市場研究報告〉等文章,最近再有記者問我引入新競爭能否幫助降低油價,我的答案是:「中國石油和中國石化當年打進香港市場,大家也有期望,但結果油價的跌幅不太明顯,根本源頭仍是油稅和地價。」
是的,香港油價全球第一。然而,高油價背後賺取暴利的究竟是油商,還是徵收高油稅和高地價的特區政府呢?首先,讓我們先重溫一下無形之手和有形之手對汽油價格的影響。
以我最熟悉的美國市場為例,去年汽油價格平均為3美元一加侖,當中原油成本佔53.6%,分銷和營銷成本佔15.6%,煉油成本和盈利佔14.4%,餘下的16.4%是稅。換句話說,在汽油稅偏低的美國,原油價格亦只佔汽油價格約一半,當原油價格上升1倍,汽油價格只會上升五成。
加快減慢非港獨有
在汽油稅偏高的歐洲,汽油價格當中有三分二都是稅,原油、煉油、分銷等生產鏈上不同層面都有成本,原油價格佔汽油價格不到三分一。
香港的汽油稅跟歐洲高汽油稅的地方相若,加上寸金尺土的土地問題,無形之手對汽油價格的影響遠比不上有形之手。
不要誤會,我不是說無形之手對汽油價格全無影響。關於汽油價格,坊間普遍誤解油公司有合謀定價之嫌,專家便發現以下3個價格規律,或可釋除公眾的疑慮:(一)並行定價(parallel pricing);(二)價格周期(price cycles);(三)火箭羽毛定價(rockets and feathers pricing)。
並行定價,可以是正常競爭下供求改變的後果。價格周期,亦可以是寡頭市場價格競爭下的Edgeworth Price Cycles:即使供求不變,油企會各自逐少逐少減價爭生意,直至油企支持不了減價戰而一次過提高汽油價。火箭羽毛定價,同事間有的主張這是駕車人士在價升時較肯花時間找平油所致,有的卻認為存貨本身就是不對稱:價升時汽油存貨多可慢慢賣,價降時存貨不夠卻受制於煉油需時而不能一下子增加,不論這個不對稱的價格現象背後經濟邏輯如何,香港朋友要記住汽油價格「加快減慢」在市場競爭激烈的美國也是如此。
既然無形之手對汽油價格的影響遠比不上有形之手,面對高汽油價格政府可以做什麼?
近日上調至每公升約24元的汽油價格,有6.06元是油稅,加上高地價政策下價高者得的油站地價,有形之手要降低汽油價格實在是舉手之勞。問題是,高地價政策容許香港繼續享受簡單低稅制,油稅傳統上在世界各地可以用來補貼政府修橋築路。
油稅可視作碳稅
在關注氣候變化的今天,油稅亦可視為一種碳稅。政府有責任做好研究,每公升6.06元「碳稅」,是解決碳排放為全球帶來界外成本的適合稅率嗎?過高的話,政府便有條件適當保護環境之餘,再減一點油稅,幫輕本地車主和乘客負擔。
美國克林信大學經濟系副教授、香港大學香港經濟及商業策略研究所名譽高級研究員、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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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徐家健教授最新著作《經濟學說藝術投資》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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