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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6月10日

曾國平 經濟3.0

Yellower Than Thou的現象

欄友徐家健昨日表現出無比勇氣,寫ViuTV大受歡迎的節目質素其實沒有那麼高,寫網上輿論如何逼公眾人物為六四表態,一次過得罪至少一半香港人。同坐一條船,總不能讓欄友獨自成為箭靶,今日就繼續呃嬲,一不做二不休,討論yellower than thou的鬥黃現象。

成本高昂導致定義寬鬆

差不多一年前《港區國安法》出場,我在友報這樣寫:「只是人不是機器,內心始終積壓着情感,有話不能直說,就要嘗試另闢蹊徑,透過其他表達手法去發聲。風花雪月,談文論藝,生活情趣,吃喝玩樂,我預期這些無傷大雅的話題將受益於《港區國安法》,在媒體和網絡的比例將會大幅增加。」預想得到娛樂至死,預想不到的是面對《港區國安法》的泰山壓頂,這些不着邊際的日常活動,竟被重新理解為各適其適的抗爭行為。

寫過許多次的「黃色經濟圈」,顧客購買的是老闆員工的政治取態,購買的是店內環境同聲同氣,幫襯黃店,可以看成用金錢表示一點支持,大概就是這樣而已。花這些錢打這些卡,感覺或許良好,但此舉跟所謂抗爭似乎距離甚遠。在黃店排隊等候,就算貨品已經售罄仍然堅持排隊,這場面或許令人感動,但解讀成「有力地向政權說不」、「令政府知驚」就似乎有點太誇張了。

是的,從到黃店購物到追看電視節目,從課金到KOL頻道到舉家移民海外,這些平常不過的行為,都忽然充滿抗爭色彩,每個簡單動作,都有其畫面好靚的解讀。明明是移民生活在他方,但你夠理直氣壯的話,也可以將其包裝成掏空香港財富、躋身「國際線」的義舉。終有一天,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呼吸,也可以看成反抗的壯烈行為。

面對新的局限,有些事不能做,有些話不能講,只是對政權的厭惡仍在,只是對兩年前波瀾壯闊的運動熱情未減,何謂黃的定義因而需要大為放寬,這樣才能令大部分人繼續有參與其中的感覺或錯覺,美其名是保留實力,坦白說是自欺欺人。從政府管治的角度,市民這樣疑似抗爭,看看電視排排隊,亦不失為一個理想的穩定效果。

與政治脫軌也與現實脫軌

對大部分人的抗爭定義放寬,對少數人黃色資格的要求同時收緊。例如以防疫之名六四集會不再,戰線就轉移到冷氣房中,網民細心監察早前被認定為明黃暗黃的藝人,發現在午夜12時之前,一眾曾經感動世人大叫香港加油的藝人仍沒有就六四表態,因此大興問罪之師,批鬥一眾藝人背叛香港人背棄了理想。律己以寬,律人以嚴,面對政府的壓制,憤怒都發洩到奇怪的地方去。

無限上綱,天馬行空,鬥黃比併無日無之,批評別人不夠黃之聲此起彼落,一廂情願相信這人那人暗黃樂此不疲,香港之所以出現此怪現象,原因之一是整場抗爭運動已與政治參與脫軌。面對種種嚴格要求,立法會固然已成反對派的禁地,在區議會發出異見聲音的難度亦高。沒有爭取選票的制約,沒有現實政治的考慮,所謂的抗爭行動就可以發揮無窮想像力,發展成純粹的冷氣房之爭了。

另一原因,是支持抗爭、反對政府的大多為教育程度、收入較高的市民,財政實力雄厚,只是有口難言,花錢支持各種黃色活動就成了唯一的門戶窗口。客源財源既然如此龐大,無窮創作力就受到激發,從誰是真黃誰是假黃的陰謀論述,到食飯是黃移民也是黃的情感販賣,從國際形勢大好圍堵中國的武俠演義,到香港已死早走早着的蓋棺論定,各類用盡superlative degree of comparison的言論皆有價有市,講的笑逐顏開,聽的無比舒暢。穩定重於一切的政府,當然也樂見這種集體吸食精神鴉片的現象,畢竟在幻想世界聲嘶力竭,總好過在現實世界給政府製造麻煩。

「錦鯉有咩高見?」市場上已有太多高見,每月課金若干就可以聽個心滿意足。在這個yellower than thou的氣氛下,簡單描述事實、解釋現象反而買少見少。見欄友不怕被罵講出心底話,我只是捱義氣奉陪到底,將一些普通不過的看法觀察說出來而已。

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美國維珍尼亞理工大學經濟系副教授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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