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26日
關於數碼貨幣,中國政府比歐美國家要走得前很多。這邊廂,中國政府已在江蘇蘇州試行並將於今年內正式推出數碼人民幣;那邊廂,歐盟表示計劃最快4年後才會推出數碼歐羅,而美國政府的數碼美元更是十畫未有一撇。
交易監控一直存在
中國能夠「超英趕美」,其中一個原因與我稱之為「陳年資本假說」(vintage capital hypothesis)有關:在歐美不少國家,傳統銀行已投放大量資源到傳統業務及其經營方式,大部分民眾亦已擁有銀行戶口,對傳統銀行服務習以為常。
相反,不少發展中國家如中國的傳統銀行體制並不成熟,而手機普及令交易電子化的成本更低,於是貨幣數碼化亦變得更順理成章。
然而,中國政府也有其他原因希望比其他國家更早推出數碼人民幣,當中對普通民眾可能有弊亦有利。
不少人憂慮數碼貨幣的推行會令政府的監控成本更低,她們(尤其是極權國家)打壓異己亦會變得更容易。不是嗎?現金交易可以在枱底進行,只要沒有第三者或閉路電視在場,政府對這些買賣根本無從監控。
顧名思義,數碼貨幣(以及其交易)只是一堆數碼組合,每項交易都會在網上有根有據,理論上在數碼貨幣推行後,政府(尤其是善於處理大數據分析的政府)對民眾的衣食住行都會變得「瞭如指掌」。難怪歐盟在計劃數碼歐羅時的首要考慮是人民的私隱:歐洲中央銀行早前進行民調顯示,有超過四成人認為數碼歐羅的推行,首要條件是交易不能被監控(payments to remain "a private matter")。
不過,中國政府透過數碼人民幣進一步監控人民的擔憂可能是過慮了。我不是說中國政府不會透過數碼人民幣進行監控維穩,只是現今支付寶和微信支付等流動支付平台已大行其道,而外滙交易亦要透過中國外滙交易中心,政府現時要監控民眾的交易,或利用有關大數據設立信用評分等維穩制度,本身已是輕而易舉,除非中國政府在不久將來完全取替現金,否則,透過數碼人民幣進一步監控人民,似乎有點多此一舉。
目前中國政府計劃推出的數碼人民幣只佔整體貨幣供應的很小部分,有關的財政和貨幣政策對整體經濟的影響其實微乎其微。
精準派錢成本更低
然而,當將來數碼人民幣的供應增加,而每名居民可以手持的數碼人民幣上限提升時,中國政府透過數碼人民幣推行財政和貨幣政策的效率可能更高。
舉例,香港政府近年派錢爭議不斷,全民派錢行政費低(10年前時任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向每名市民派6000元,行政費約2億,平均每人約34元),但是卻讓人感到不夠「針對」窮人(雖然我一直認為這比其他派糖措施更能扶貧),精準派錢理論上可「針對」窮人,但是行政費卻高出不少(早前財政司司長陳茂波準備向每名合資格市民發放共5000元的消費券,雖然仍是「全民」,但由於要分5期發放,行政費就高達6億元,平均每人約85元)。
中國內地比香港特區更地大物博,精準派錢所需的人力物力可能是天文數字。可以想像,數碼人民幣的推行將大大降低中國政府精準派錢的成本。當然,調控財政和貨幣政策的成本更低,政府把經濟舞高弄低的誘因則更大,這是否好事就不得而知了。
維克森林大學經濟系副教授
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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