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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7日

徐家健 經濟3.0

經濟學評吳秋北的房屋問題千字文

說過了,從經濟學角度看,香港的土地算不上完整私產,皆因土地用途受政府規劃限制。農地不能隨便建屋,工廠地不可隨便住人,都是大家熟悉的例子。因此,香港的房屋問題其實源自規劃霸權。不明白香港房屋問題背後的深層次矛盾,想打倒地產易,要解決規劃霸權導致的房屋問題難。就這一點,作為經濟學老師給早前吳秋北先生的〈安得廣廈千萬間!——新時代工運論述之三〉打分,有40分。而傳媒標題黨對這千字文的解讀,我認為有需要給予0分重作!

傳媒比秋北更愛鬥地主

「政府作為向中央負責的『地主』,實在有失職之嫌!」是吳秋北說的。吳先生發表他的千字文後,引來不少主流媒體報道。〈吳秋北4000字批「地產霸權」 發起「新工運」促懲罰囤地發展商〉、〈工聯會配合中央主旋律 新綱領劍指地主〉等等,鬥地主之說言之鑿鑿。然而,沒有調查便沒有發言權。只要讀過吳先生的原文,你便會發現原來吳秋北批評「規劃霸權」比「地產霸權」更狠:

「我們也要問,香港真的有土地不足的問題嗎?深圳土地面積2050平方公里,人口1259萬(比例為人均163平方米);而香港土地面積1106平方公里,人口745.1萬(比例為人均148平方米)。深圳的人均土地面積只是稍高於香港,但人均居住面積卻多香港75%。香港不是土地不足,而是住宅土地開發不足!……最弔詭的是,在1997年4月3日立法會秘書處的一份報告中,當時的住宅用地為43平方公里,公屋用地為14平方公里,而空置發展區(報告指明是可供發展住宅)也有43平方公里。究竟出了什麼問題,讓原先香港市民應擁有的86平方公里住宅土地,變成現在的26平方公里?1996年已發展土地佔整體土地16%(175平方公里),現在則佔24.9%(275平方公里),開發多了的100平方公里土地,都去了哪裏?住宅用地嚴重不足的原因,真的是地少,還是土地規劃出現問題?」

就憑吳秋北這一問,他千字文的經濟邏輯再錯,也值得當權者一讀。是的,吳秋北同意土地規劃出現問題。閒置用地,政府官地的閒置問題近年已愈來愈多市民關注。既是土地霸權,亦是規劃霸權。問題是,出現問題的土地規劃誰來負責?答案當然不是只擁有部分土地產權的地產商,需要為規劃欠佳負責的從來是發展局轄下的規劃署。可惜,需要為標題黨負責的傳媒朋友都喜歡鼓吹土改殺到埋身。

資本壟斷是欲加之罪

從經濟學的角度看,吳秋北的千字文不合格之處在於文章對香港地產行業認知不足。文章以為香港土地的使用、開發、收益都放手放權給地產商,事實卻並非如此。

香港土地的使用,一直由規劃署負責;香港土地的開發,一直受發展局的基建投資影響;香港土地的收益,一直是政府主要收入來源的賣地收益。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吳秋北把近年香港經濟發展遇到瓶頸、科技創新產業乏力等歸咎於資本壟斷。關於壟斷,向大家介紹一下張五常教授說過的一段往事:「那是1969年的春天,在溫哥華的一個漁業經濟研討會上,一位後來獲諾獎的朋友提出,公海漁業如果私產化,只能有一個業主,所以漁業產品之價會是壟斷價。我當時立刻反駁,說如果世界上的所有農地都是我的,我一定要分租出去給無數農民使用,農民互相競爭,所以農產品之價是競爭市場之價,不是壟斷價。」

懂經濟學的朋友都明白,即使你只有一個業主,樓價亦不一定是壟斷價。土地霸權的真正問題是,政府高地價政策下賣地底價過高導致流拍減少供應。同樣道理,規劃霸權的真正問題是,政府的土地規劃不利有效率地增加住宇樓面面積供應。

美國克林信大學經濟系副教授、香港大學香港經濟及商業策略研究所名譽高級研究員、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編者按:徐家健教授最新著作《經濟學說藝術投資》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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