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15日
特首林鄭月娥幾日前出席行政會議時提到,本周疫情雖有緩慢下降跡象,但有反覆,形容情況令人擔心。她又呼籲市民減少聚會,無必要就不應再與自己親密家人聚會,並說相信一個月後的農曆新年需在平靜環境下度過。除此之外,晚市堂食禁令及停課令這些措拖亦會持續一段時間。
在確診要「清零」的硬指令下,這些措施似是無可厚非。然而,從經濟學角度看,確診「清零」卻是成本不菲,這些措施對於人力資本的影響更加是巨大而深遠。
失業令勞工沒有在職訓練
欄友徐家健昨日在本欄文章〈過年前讓餐廳營業如常—與許樹昌教授商榷〉一文就質問陳肇始局長:「禁堂食等一連串社交距離措施,在過去個多月以來究竟減少了多少宗新冠病毒確診個案?我們亦要問許樹昌教授,禁堂食等一連串社交距離措施,在過去個多月以來又增加了多少失業及就業不足個案?我們更要捫心自問,為什麼感染個案要『清零』,失業人數卻不用『清零』,假如每減少1宗確診個案,代價是增加1000宗失業個案,划算嗎?10000宗失業個案呢?假如減少1宗確診個案,代價是許樹昌教授失去其教席又如何?」
失業上升,除了反映現時的經濟低迷之外,對將來的經濟發展亦會有大影響。不少行內研究都發現,經濟衰退除了令一些畢業的年輕人在人生第一份工薪金受影響之外,往後要10至15年的時間才可以追回失去的工資。另外,對於學歷比較低的人(如高中畢業生),這個「畢業在瘟疫蔓延時」的影響就更大和更長遠。亦有研究發現,長期失業的人士同樣面對這種長遠收入減少的情況。
從人力資本理論的角度,這不難理解:對很多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來說,找不到工作等於失去了所謂on-the-job training的在職訓練機會,相對於手握一張沙紙的大學畢業生,學歷較低的年輕人更需要這些在職訓練機會來累積人力資本,於是對更依靠在飲食業或其他聘用大量低學歷人士行業的年輕人來說,他們都是政府禁堂食令的大輸家之一。
停課致學童不能面授知識
另外,學童亦在疫情下大受打擊。教育局在去年12月2日已宣布所有中小學與幼稚園再次暫停面授課堂。本來停課令只是到今年1月10日為止,但後來教育局再把停學令延長至農曆新年假期之後。其實,由去年疫情開始至今,本地中小學不是停課就是在網上教學,這情況斷斷續續已接近一年時間。
如果只是求取高分數或為了張沙紙,停課令對學生們的影響反而不大,反正學校老師總有辦法為學生們算分數計排名。然而,讀書不是求分數,考試亦不是為沙紙,暫停面授課堂等於減少學童累積各類人力資本的機會,一年以來本地學童所損失的人力資本有多少不好說。根據行內大量研究,在美國每讀多一年書,工資會上升約一成,有人計算過在當地讀大學的回報率每年平均更超過15%,是股票投資回報率的一倍有多!
讓學童上學,會令疫情惡化?我沒有本地的數據。不過,有美國的經濟學者收集了當地超過9000間學校和400萬學童上學及確診的數據,當中最新數據(去年11月30日至12月13日)顯示,學生在該兩星期的感染率只約0.35%,比他們所在區域的感染率要低,證明只要學生戴口罩及做足社交隔離,他們感染病毒的機會其實相當低。
這跟「清零」與失業(以及有關的在職訓練)之間的取捨一樣,我們同樣要問:停學令在過去一年來究竟額外減少了多少宗新冠病毒確診個案?同時在過去一年以來的停學或網上教學,又令學童們失去多少人力資本的累積?
假如每減少1宗個案,代價是每名學童未來收入將會減少0.1%,划算嗎?減少1%呢?假如減少1宗個案的代價,是由楊局長的子女承受又如何?
維克森林大學經濟系副教授
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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