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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25日

John Mauldin 前沿思考

美兩黨缺板斧 大選無助救經濟

新冠肺炎在3月及4月火速蔓延,當時美國經濟前景看似暗淡,基於對疫情所知不多,大部分地區選擇封城,關閉經濟活動。目前終現一絲曙光,國內生產總值(GDP)、失業率等經濟數據不算標青,至少有所改善。不過,美國能避開最惡劣情況,在於當局推出巨額救市措施,提出薪酬保障計劃(PPP),讓企業暫舒一口氣,甚至得以刺激消費開支。

失速(stall speed)為流體動力學名詞,飛機必須以某種安全速度飛行,引擎把空氣向後推所產生的反作用力使飛機前進,空氣在飛機機翼下流過產生升力(lift force),而機翼所產生的升力須等於或高於飛機重量,升力與重力達成平衡,才能在高空平穩飛行;處於失速的飛機不能爬升,低於失速的飛機無法阻止其下降。

為免出現經濟失速,必須為「引擎」泵入額外「燃料」,推動經濟向上,可是目前「燃料」漸漸耗盡,儘管部分行業仍能保住勢頭,有些行業向後倒退。美國收入下滑源於失業率攀升,今年加入失業大軍者以低收入服務業工人為主,他們往往學歷不高。美國8月整體失業率8.4%,擁有大學學歷者失業率僅為5.6%,高中以下學歷比率高達11.8%。

津貼縮水 消費支出減

此外,美國各州持續申領失業救濟金人數顯示,真正失業率高於官方數據。筆者認為U6失業率(或稱就業不足率)是較準確的指標,8月U6失業率為14.3%,但筆者敢打賭真正失業率接近16%。吾友Mish Talk專欄作家夏洛克(Mike Shedlock)編制圖表,顯示截至8月29日,美國持續申領失業救濟金人數近2977萬,雖然就業情況改善,但改善速度已經放緩。

由於國會通過紓困措施,直接向每名美國成年人發放1200美元,失業人士一度每周獲得額外600美元失業津貼,部分失業者甚至獲「加薪」。不過,額外失業補助計劃已於7月底到期,儘管總統特朗普簽署行政指令,再次提供額外補貼,但津貼縮水已經導致消費支出下滑。由於政府通常經銀行發放失業救援金,銀行得以分析失業者的消費模式。美國銀行8月數據顯示,隨着額外失業津貼大減,失業者的信用卡消費額亦減,其他銀行用戶卻不跌反升。筆者對此不感到意外,數年前已指出美國六成人口儲款少於500美元,以往是「月光族」,現在依靠失業救濟金過活。

在疫情爆發前,很多美國人每月花光收入,他們在3月或4月失去工作,加上沒有積蓄,貸款門路有限,只能不斷削減開支。他們一收到政府援助支票,立即用來交租及還債。美國銀行分析信用卡轉賬數據,在8月1日至22日,失業者大幅減少購買服裝等非必要貨品,甚至選購雜貨等必需品亦慳得就慳。

筆者屈指一算,若美國兩成的成年人口削減支出25%,即全國消費開支下挫5%,將加深經濟衰退危機,導致更多企業破產倒閉,更多僱員失去生計。

美國政壇陷入僵局,民主黨和共和黨爭拗不斷,但兩黨處理疫情反應異常快速,國會在3月及4月批出數項紓困方案,當時國會議員以為封城措施僅會歷時數周,之後人人重返工作崗位。紓困方案旨在暫時「凍結」經濟以阻止病毒散播,「補償」給被迫放無薪假的僱員,拯救小企業及航空等受影響行業。雖然紓困方案有其缺點,但民主黨和共和黨在疫情爆發初期肯聯手,彼此作出讓步,算是抗疫典範。

聯儲局吹起市場泡沫

聯儲局則表現失色,向各方注入流動性,藉此保持金融市場運作,銀行不至倒閉,此舉吹起市場泡沫,一旦泡沫爆破將會弄巧反拙。筆者懷疑聯儲局官員知道此招後患無窮。只是面對疫情,聯儲局怎也要出招,聯儲局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一再強調財政執法官員必須做好份內事。

可是一如所料 ,近期民主黨和共和黨又故態復萌,兩黨互不相讓。以民主黨主導的眾議院通過總額3萬億美元紓困方案,包括延長額外失業津貼計劃、向州及地區政府提供經援等措施,藉此拉攏目標選民或組織。最終有關方案遭共和黨主導的參議院否決,共和黨動議的總額6500億美元「瘦身版」紓困方案亦不獲眾議院放行。筆者認為民主黨和共和黨深知各自的紓困方案難以獲批,但疫情迫在眉睫,兩黨拖拉多時才肯讓步,共同提出規模1.5萬億美元紓困方案,實在令人意外。

以飛機比喻美國,目前經濟處於失速邊緣,只能勉強保住勢頭,卻未能加速向前,兩名主導政策的「機師」只管互相指摘,不肯重啟「引擎」。筆者過去40年一直推崇小政府主義,認為政府應調低稅率並減少開支,讓自由市場運作。但當前危機前所未見,紓困方案是阻止美國墜進經濟大蕭條的希望,筆者也願意放棄小政府信念,引述英國經濟學大師凱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金句:「如果事實起變化,我的想法也會改變。您呢,先生?」

況且,推動「引擎」的額外「燃料」快耗光。特朗普在8月8日簽署行政指令,推出「薪金損失補助計劃」(Lost Wages Assistance Program,簡稱LWA),授權美國聯邦應急管理局(FEMA)運用救災基金,向失業者提供每周額外津貼300美元,作為國會仍未通過延長失業額外津貼計劃的權宜之計。

LWA計劃資金快耗盡

研究刊物Liscio Report聯合編輯鄧恩(Philippa Dunne)及亨伍德(Doug Henwood)上周統計FEMA救災基金所餘現金,發現LWA計劃資金快將枯竭。特朗普下令從救災基金撥出440億美元,用於發放LWA計劃援助金,但FEMA承認迄今已花掉300億美元。鄧恩及亨伍德指出,LWA計劃將在未來一至兩周內耗盡資金。事實上,數個州份已用光獲分配的資金,在9月完結前,LWA計劃將變為歷史。

鄧恩及亨伍德表示,《新冠病毒援助、救濟和經濟安全法》(CARES Act,俗稱救市方案)在6月開支高峰期,發放援助逾804億美元,相比之下,LWA計劃整體撥款只及一半,其實開支有限。但有關計劃結束後,很多失業人士將會「收入」銳減,惟國會仍未有動力處理相關問題。

筆者不得不讚揚特朗普想出此權宜之計,但國會手握「撥款權力」,卻拒絕運用,未能稱得上做好本分。反對延長失業額外津貼計劃的理據之一,是計劃養懶人,失業者發現失業津貼多於薪酬福利,失去工作欲望。幸而部分國會議員明白事理,眾議院共和及民主兩黨議員組成的問題解決陣營(Problem Solvers Caucus)在兩周前,提出總值1.52萬億美元的新一輪紓困計劃,以打破國會的僵局。該方案提出每周額外失業津貼450美元,為期8周;然後把上限定為失業前工資的100%或每周600美元。該方案還須交到參議院表決,可能在州和地方政府援助方面作出讓步下,能成功闖關。

不過,筆者認為較理想的妥協方式是慢慢削減額外失業津貼,以推動失業者積極就業。只是目前搵工非易事,勞工部數據顯示每一個職位空缺,平均吸引2.5名失業者爭奪。全美逾10萬間企業在疫情下結業,筆者預計在未來6個月至1年,企業倒閉數目或增加1倍。除非疫苗在今年面世,復甦時間將會推遲,經濟可能在6至9個月後才見起色。

只是民主黨及共和黨均無化解危機的板斧,所以無論哪個政黨在總統及國會選舉報捷,美國仍將處於水深火熱中。筆者依然對美國前景保持樂觀,只是這次有別於典型為期12個月的經濟周期,復甦仍未見影,所以各方必須讓步以爭取時間,讓企業家想出走出困境的方法。爭取時間愈多,復甦動力愈強。

筆者亦一再指出,負債將拖慢經濟增長步伐,必須使債務止血。加上全球快將重新定位,購物中心、辦公室等面對供應過剩,未來可能得出新用途,但價格勢必下調。所以前路必定艱辛,大家必須守望相助,不妨捐贈給食物銀行助失業人士。

作者為著名投資分析專家,其《前沿思考》(Thoughts from the Frontline)是目前全球發布範圍最廣的投資通訊,擁有過百萬讀者。John Mauldin擁有極強洞察能力,擅長解構複雜的金融現象,每周對華爾街、全球金融市場和經濟歷史提出精闢見解,並與擁有6人分析員團隊的Mauldin Economics,一同把John Mauldin對宏觀經濟的幾十年分析經驗結合各大行的投資建議,為投資者精挑細選出投資機遇,並在網站https://www.mauldineconomics.com刊出。

《信報》為大中華區唯一刊載John Mauldin投資通訊的中文媒體,內容由《信報》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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