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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19日

徐家健 經濟3.0

佛系控疫屬「壓平曲線」一部分

歐洲疫情每況愈下,剛脫離歐盟的英國在控疫措施方面亦十分「脫歐」,其防控手法被批是有別於歐盟國家的佛系控疫措施。佛系控疫,包括呼籲出現新冠肺炎病徵的國民及其家人留家自我隔離14天、全民(尤其孕婦、健康狀況不佳者與超過70歲的老人)避免非必要的外出及旅遊、在許可情況下改為家中上班、保持社會距離等,實屬「減緩」(mitigation)的控疫措施。

須知道,環保人士多年來推動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的措施,都是以「減緩」暖化速度為主,反而經濟學者比較「減緩」與「調適」(adaptation)兩類環保措施時,我們認為論成本效益,更佛系的後者有時可能更高效。

真正佛系的佛系控疫,是任由民眾染病後才去醫治。應付一般傷風,大多數人便是抱着這種佛系態度。即使是最激進的環保人士,都不會主張以停產或封城等「抑制」(suppression)措施,去逆轉全球暖化。以「減緩」措施控疫,究竟有什麼不妥呢?

「減緩」措施難阻醫療系統崩潰

倫敦帝國學院(Imperial College London)剛發表的研究報告Impact of non-pharmaceutical interventions (NPIs) to reduce COVID- 19 mortality and healthcare demand,正為這問題提供答案。

首先,報告以數學模型估計,抱着真正什麼也不做的佛系態度面對疫情,英國將約有51萬人死於新冠病毒,人口較多的美國死亡人數更達220萬。最快在4月第二個星期,以指數增長速度上升的死亡率便會導致兩地醫療系統不勝負荷,病人對深切治療的需求將比供應高出30倍以上!在疫苗成功研製前,非藥物干預對減低新冠病毒死亡率及醫護需求有什麼影響呢?

報告裏所說的非藥物干預,指的是以下5項具體措施:(一)出現病徵的人留家自我隔離;(二)出現新冠肺炎病徵的人及家人留家自我隔離;(三)70歲以上的老人保持社會距離;(四)全民保持社會距離;(五)所有學校停課。這5項控疫措施當中,第一至第三項是「減緩」措施,而第四、五項則屬經濟成本較高的「抑制」措施。兩者主要分別,是後者以把病毒傳染系數由目前估計的2.4左右大幅抑制至低於1以下。

研究發現,單憑「減緩」措施,便可降低疫情高峰期對深切治療的需求約三分一,亦能減少死亡人數近半。然而,如此佛系控疫,只能把病人對深切治療的需求由高於供應30倍以上,降低至高於供應8倍左右。換句話說,單憑減緩措施不足以避免醫療系統崩潰。只有「減緩」加「抑制」雙管齊下,才有望把醫療需求控制在供應容許的範圍之內。因此,全民保持社會距離和學校停課是必須的。

「抑制」周期與傳染病鬥快

一般估計,疫苗要等一年以上才能廣泛應用。與病毒共存,壓平曲線(Flattening the Curve),即延遲病毒擴散和減低疫情高峰的病人數目,逐漸已成國際社會控疫的目標。根據倫敦帝國學院的研究報告,「減緩」措施有助壓平曲線,但要壓平曲線至醫療系統避免崩潰的水平,「抑制」措施是少不了的。報告還強調,抑制要趁早:

For suppression, early action is important, and interventions need to be in place well before healthcare capacity is overwhelmed. Given the most systematic surveillance occurs in the hospital context, the typical delay from infection to hospitalisation means there is a 2- to 3-week lag between interventions being introduced and the impact being seen in hospitalised case numbers, depending on whether all hospital admissions are tested or only those entering critical care units.

問題是,「抑制」措施不但經濟代價高,還須持之以恒才不致前功盡廢。另一點要補充的經濟內容,是傳統傳染病學漠視的傳染病周期,而這周期與天氣無關。這裏所指的傳染病周期,是感染率降低會吸引人們冒更大健康風險;相反,感染率增加,會提高民眾抗疫的誘因。因此,英國政府和研究報告都有提及的「群體免疫」(Herd Immunity),就是要為第二波疫情周期再起時作好準備。一個世紀前的西班牙流感,殺傷力最大的不是第一波。想長期壓平曲線,「抑制」措施的周期要比傳染病周期行先一步。

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美國克林信大學經濟系副教授及資訊經濟計劃附屬學者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編者按:徐家健教授最新著作《經濟學說藝術投資》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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