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6日
內地智庫第一財經研究院,近日先後發表了兩份《新冠疫情衝擊和應對的全景式報告》,分別是《經濟金融衝擊篇》和《全球衝擊篇》。4位作者分別是楊燕青、林純潔、馬紹之和劉昕,都是一般香港人沒有聽過的名字。然而,我認為他們這兩份報告比一些離地名家寫的更值得參考。今天,我想集中討論《經濟金融衝擊篇》中經濟的一部分。
武肺對經濟衝擊遠超沙士
關於對中國經濟的衝擊,報告承認「錯過了控制疫情的黃金時間窗口」,加上「恰逢春節全國人口大流動」,論疫情,今次肺炎遠超過2003年的沙士;論經濟,新冠對中國經濟衝擊亦將遠超17年前的沙士,原因有六點:(1)經濟周期不同;(2)復甦支點不再;(3)人口和經濟覆蓋面更廣;(4)第三產業佔比更高;(5)宏觀政策空間受限;(6)國際環境惡化。
第一點:沙士前,世界經濟進入擴張期,中國經濟亦以雙位數字增長率高速擴張;新冠前,全球經濟增長是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的最低點,中國經濟亦在經濟下行尋底過程中。
第二點:沙士後,中國經濟反彈靠的主要是房地產和出口行業;新冠後,槓桿、債務、房價等問題仍在,中美貿易摩擦亦未見得會有好轉。
第三點:沙士時,疫情地區人口和GDP佔全國比例分別為18%和26%;新冠時,疫情地區人口和GDP佔全國比例分別至少63%和74%。
第四點:暫時受新冠疫情影響最大的服務業,由沙士時佔全國經濟42%,上升至新冠時的54%。疫情地區的比例上升更誇張,由沙士時佔全國28%上升至新冠時的74%。消費佔GDP的比重,亦在這17年間大幅上升。
第五點:沙士時,政府的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施展空間較為充裕;新冠時,企業債和地方債居高不下,人民幣面臨一定貶值壓力,財政赤字和通脹問題都比之前嚴重。
第六點:沙士時,中國與東亞經濟已擺脫亞洲金融危機的陰影;新冠時,中美經貿摩擦,加上新冠對其他國家的影響亦比沙士大得多。
基於這些考慮,報告推斷新冠疫情對中國經濟衝擊要遠超17年前的沙士。問題是,遠超多少呢?
參照沙士的經驗,加上一些經濟假設,從國民支出的角度看,報告估算2020年一季度GDP增長為3.3%至4.0%,而全年增長會在4.9%至5.4%之間。從國民生產的角度看,2020年一季度GDP增速會跌至0.4%,全年增長則下降至4.6%。換句話說,報告估算今年全年經濟增長下跌最多約兩個百分點。
增長跌幅多過兩個百分點
兩個百分點的增長跌幅比一些名家估算的0.1個百分點大得多。然而,我們有理由相信,第一財經研究院的估算,低估了新冠疫情對中國經濟的衝擊。不是誤會,報告就新冠對中國經濟衝擊遠超沙士的討論,我大致上是同意的。問題是,報告估算的方式都是以會計角度出發。現代經濟環環緊扣,不同產品、不同企業,可以是互相替代(substitutes),更可以是互相補足(complements)。互補的效應愈大,因停工而導致的整體經濟損失便愈高。試想,發電佔一個經濟的GDP多少?但發電廠停工,對全國經濟又會造成多少損失呢?
根據惠州市發出的一份通告,企業復工審批時間安排如下:(一)工業企業:(1)規上工業企業(產業鏈配套企業),分批以5個階段審批(2月10日至2月24日);(2)規下工業企業,分批以3個階段審批(2月25日至3月4日);(二)服務業企業:分批以3個階段審批(2月10日至3月4日);(三)建築業企業:分批以2個階段審批(2月24日至3月24日)。要留意兩點,其一,復工審批的時序安排是產業鏈配套、重點外貿、銷售額大、物流服務、送餐外賣、政府投資項目及重點民生工程等優先處理。由此可見,內地政府其實是明白產業鏈配套和物流服務等行業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問題是,安排這些行業盡早復工時,萬一復工導致新冠疫情再度社區爆發,到時經濟上又會否得不償失呢?行業互補和疫情再爆發這兩點,使報道低估了新冠疫情對中國經濟的衝擊。
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美國克林信大學經濟系副教授及資訊經濟計劃附屬學者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編者按:徐家健教授最新著作《經濟學說藝術投資》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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