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6日
2月25日,周二。在老畢仍是三歲孩提的時候,「龜兔賽跑」便耳熟能詳。野兔健步如飛,身軀與硬殼連成一體的烏龜即使不「縮頭」,相比之下也舉步維艱,勝負原應不問可知。最終爆出天大冷門,全因野兔舒舒服服地小睡了好一會,醒後驚覺烏龜終點在望,拚命狂奔依然姍姍來遲,野兔就此飲恨。
這個故事誰都聽過,寓意寫在牆上,惟着眼點未必人人相同,教訓可以是:一、不要過度自信;二、切勿低估任何一個對手;三、有志者事竟成,決心與毅力比能力重要。
輸家變贏家
以上各點皆大有道理,以史為鑑,大衞戰勝哥利亞的例子亦不罕見。然而,讀者可曾想過,以龜兔條件相差之遠,若非野兔睡了那一覺,甦醒又剛好碰上烏龜觸線時刻,結果焉能改寫?在老畢眼中,這個寓言的真正takeaway並非前述任何一點,而是腳程快如野兔,只要犯了一個致命錯誤,也會成為烏龜的足下敗將,而這個致命錯誤通常都是不必要的。
美國投資顧問艾利斯(Charles Ellis)在其名著Winning the Loser's Game中,對「贏家遊戲」(winners' games)和「輸家遊戲」(losers' games)有精準描述,令在下不期然想起「龜兔賽跑」。在艾利斯看來,贏家遊戲的參與者得靠正確決定和行動取得勝利;反觀輸家遊戲,結果則取決於失敗者所犯的錯誤。Charles Ellis向來鼓吹指數基金一類被動式策略,結論自然是投資者不應強求成為贏家,該側重少犯不必要且足以致命的錯誤,避免成為輸家。
要老畢勉為其難做個選擇,我認為股神畢非德把這個概念表達得更加淋漓盡致。巴郡於2005年致股東信中如是說:「這些年來,不少聰明絕頂之士從痛楚中悟出一個道理。那就是,亮麗驕人的投資成績不管持續多少年,只須乘以一個零,結果永遠等於零。」
無法彌補的錯誤
艾利斯和畢非德雖「各說各話」,但發出的是同一個訊息:投資者必須竭盡所能避免觸碰那些「零」,否則贏埋贏埋唔夠一鋪輸,就像「龜兔賽跑」裏的野兔,因小睡片刻這個無法彌補的錯誤而後悔終生。
巴郡上周六發表了最新致股東信,一針見血的獨到評論遍尋不獲,難怪不少粉絲對畢翁近年「惜字如金」大失所望,抱怨再也找不到股神往昔的幽默,那些歷久常新的智慧分享更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所謂人老精鬼老靈,內力深厚如畢翁,投資智慧只會隨歲月而增,斷無理由「乾塘」。我想,江郎才盡是假,興致不若當年是真。巴郡近年戰績頗不如前,稱得上重大投資如卡夫亨氏卻又老貓燒鬚,股東信愈寫愈短,給人一點點意興闌珊之感,不足為奇。
翻身期無限推遲
十多年前,股神不着痕跡地道出「零的破壞」,令人佩服。畢翁視「不輸錢」為重中之重,更屬人所共知。可是,十餘年可以發生很多事,市場結構變化之大,即使神級資產管理者也得設法適應。指數基金等被動式投資崛起,既徹底改變了資金流向,對股市強者愈強還起了推波助瀾作用,間接造成大市值、高估值、低波動股份年復年贏完又贏,價值型基金經理猶如逆水行舟,「翻身期」無限推遲。作為value investing的金漆代言人,畢非德提不起勁分享智慧,人之常情。
諷刺的是,股神與艾利斯英雄所見略同,惟被動式、系統化策略的最大優勢,正正在於足以令投資者成為「更出色的輸家」(better losers),在少犯不必要錯誤下累積跑贏本錢。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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