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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7日

梁天卓 經濟3.0

會哭的孩兒才有奶吃

早前看到大陸網紅陳秋實的視頻,裏面提到武漢有民眾在有呼吸道感染徵狀後得不到醫院收留,然後在網上公開他們的慘況,有人為家人四出頻撲,有人則走遍各大醫院都不獲收留,有人更絕望在家中坐以待斃。陳秋實後來嘗試跟這些人逐一聯絡,結果有些人已經失聯,有人不願透露詳情,有人則表示已經找到醫院收留。對於有人表示在網上公開慘況後就獲得照顧,陳秋實用了大陸的一句話來總結:「會哭的孩兒才有奶吃。」

理性溝通渠道近乎不存在

顧名思義,嬰兒本身不會說話,大人亦十分難明白嬰兒的需要,於是嬰兒出於生存本能,在肚餓時大吵大鬧,其實只是希望引得大人注意,希望可以有奶充飢。不過,當嬰兒慢慢長大,漸漸學會說話,逐步學識與人溝通,他們自然會學懂利用一些較「文明」的方法表達個人需求,而不會惹來大人的煩惱。

再者,如果父母與孩子真的有商有量,父母真的會獎勵孩子的好行為,壞孩子亦會有扮乖乖仔的誘因:舉個例,假如一個家庭中有兩兄弟,兄弟關係從不和睦,但是哥哥知道欺負弟弟只會引來父母怪責,最終父母只會更偏向弟弟,所以即使心中有多恨弟弟,亦要在父母面前上演兄弟和睦的戲份。

換句話說,當理性溝通仍然存在,當認真聆聽不是口號,當有商有量是真有其事,「一哭二鬧三上吊」並不會是最佳選項,這亦是經濟學諾獎得主貝加(Gary Becker)所提出的「壞孩子定理」(Rotten Kid Theorem)。

回到武漢上網求醫的民眾,到底那些最終得到醫院收留的病人,是否因為在網上「一哭二鬧三上吊」而最終備受照顧?我當然不會知道,陳秋實亦在視頻中表示不能肯定。不過,「會哭的孩兒才有奶吃」在大陸成為生存本能有一定的道理。

正常來說,在網上大吵大鬧,一來把自己的私隱暴露於人前,二來當權者亦有機會把哭鬧的孩兒當成麻煩製造者,結果可能是適得其反。不過,在一個缺乏「有商有量」的制度下,理性溝通的渠道近乎不存在,做乖孩子只能在家中坐以待斃,做壞孩子反而可能有一線生機。

香港反送中與抗武肺經驗

香港人亦似乎慢慢了解「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的現實。大半年前,香港特首為《逃犯條例》修訂草案四出奔波,企圖塑造一個「有商有量」的形象,可是當商界、政黨以至律師公會都對《逃犯條例》修訂草案提出質疑時,甚至在6月9日100萬人大遊行之後,特首卻仍然無動於衷,依然踩着不知是誰設下的那條紅線寸步不讓。結果在6月12日示威者包圍及衝擊立法會之後,政府才讓步暫緩《逃犯條例》的草案修訂;在經過整個暑假「和理非」和「勇武派」各自爬山後,特首才宣布正式擱置修訂。

在大半年後武漢肺炎肆虐的今日,市民、醫生甚至建制派都大聲疾呼要求政府全面封關,特首卻只是在瑞士參加世界經濟論壇時表示有信心抗疫,署理特首則在香港認為不用封關,更表示在高鐵站要求乘客填寫健康申報表,可能令人流聚集從而增加傳染機會。在看不到政府會細心聆聽民意,與市民有商有量的情況下,做乖孩子聽話地「無必要不戴口罩」與玩命無異,做壞孩子罷工向政府施壓全面封關反而有一線生機。

事實上,在醫護商議和決定罷工後,特首才逐漸封閉部分口岸(雖然仍然強調「局部封關」決定與罷工無關),再次印證在政府不聽民意無商無量的情況下,「會哭的孩兒才有奶吃」。

維克森林大學經濟系助理教授

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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