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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29日

王震宇 樓市宇論

權貴豎碑連連 社區白象處處

區議會選舉剛在去年11月完成,一洗過去建制派盤踞的格局;隨之引來的熱議,莫過於前任議員多年來到底為選民及當地社區有何建樹。其中一個最惹人詬病之處,乃是各區區議員是否於過往數年以樹碑立傳、揚名立萬為目的,不建立真正便民設施,卻大量建造各樣光怪陸離且毫不中用的形象地標【表1】

究其原委,不難發現自2008年起,全港十八區區議會每年總共獲得由政府撥出3億元,作為地區小型工程預算;到2013年,時任特首梁振英更將預算大幅提升至每區一億元!在缺乏本地諮詢,兼且專業規劃知識欠奉下,撥款最終淪為當屆區議員鞏固形象的本錢,對當地民生或區域形象卻毫無正面作用。

本文隨手拿來兩個人流旺盛、地點居中的例子:旺角金魚像和灣仔「蟠龍匯瑞」金龍像。這兩頭小白象不但霸佔市區黃金地段,且耗費龐大;對市民不但毫無實際用途,更難對心靈有任何鼓舞或激勵作用。

以上白象工程,用料只是普通的水泥和顏料,為何工程費用會動輒過百萬元?灣仔那條名為「蟠龍匯瑞」的「彫塑」竟耗資300萬元!相比之下,置於交易廣場、出自雕塑大師朱銘手下的太極人作品,不但引人入勝,洗滌心靈,就算是其兩米長同系銅雕作品在2009年拍賣也只達500餘萬元,試問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會選霸氣金龍,還是優雅太極?

再仔細一看白象下題字,滿目所見盡是官官互賀、自得其喜的痞態,哪有為民造福、改善社區的半點意思?

重新植木 還民自然

隨着城市發展,石屎森林不斷增高加闊,市民與自然日漸疏離,不但對身體無益,亦令人精神受壓。然而,就算在較具規模的公共空間,樹木都逐漸被清洗淘汰,這若不是官僚為求方便,對綠化敷衍塞責,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以旺角金魚像所在位置為例,只要在空地種植數棵成熟樹木,就已經可以把視之生惡的水泥布景變成翠碧綠洲。就算兩層樓高的成熟大樹,成本只需5萬至10萬元一棵,故此,全面覆蓋水渠道休憩空間約一萬方呎,相信只需十數棵,總成本200萬元以下已可埋單。

再看灣仔,空地面積較小,約5000方呎而已,同樣以兩層樓高的成熟大樹為例,6至7棵已可成事,總成本亦可減半;花100萬元的經濟效益,必定比金龍像長遠兼受歡迎。

以上由樹林取代大白象之倡議,其實順理成章,自然不過,奈何長處冷氣間的官僚、以福利掛帥置民生不顧的前任區議會,卻從未有此思維,以至經年累月之下,形象工程遍地開花,嘍嘍蟻民卻只見自己鄰里左右的綠化空間買少見少。由科學角度解釋,除了樹蔭能於炎炎夏日供市民避暑乘涼,更能大大減輕城市熱島效應,其效果之大,連筆者也大出意外──炎熱天時,樹蔭下地面溫度不但氣溫低數度,相對日漸泛濫的石屎/瀝青地面更相差以倍數計。這般既經濟又惠民的政策,政府不但遲遲洞察不到,反而不斷建造動輒數以百萬元計、華而不實的廢物。當今行政結構設計錯誤(過度中央集權),應是此現象之罪魁禍首。

樹木管理 分工雜亂

除了上述行政權力集中的結構問題之外,樹木管理工作的分工更是雜亂無章,人力分配與工作需求嚴重錯配。舉例說:政府各部門總共有137位註冊樹藝師,理論上足以「照顧」全港約170萬棵已知管轄範圍內的樹木。

然而,各部門的樹藝師人數懸殊,路政署8位樹藝師要為遍布全港的60多萬樹木負責,每位平均處理近8萬棵樹,即在一年365日無休的情況下,都要每天負責214棵;反過來,最「優游」的房屋署各專家,只須每日看守18棵而已,即是兩者工作量相差12倍【表2】!難怪旺角及灣仔這些最渴求綠化的路邊公共空間,只見樹木因營養不良而病死,或為行人安全而犧牲,卻不聞有計劃、有愛心的本區園丁去施肥淋水,更遑論爭取樹木應有的生存條件、擴大各區綠化比例。

曾幾何時,政府似乎感覺到問題的重要性,並成立樹木辦,可惜最後無疾而終,而各樹木專才亦由本應是樹木保育的推動者身份,成為各官僚地盤中的小角色。如要有效推動市區綠化,實應把所有樹藝師和一切樹木的種植及維護工作者,全數撥歸漁農署作資源供給,區議會或其他地區單位負責綠化方針,包括財政資源的分配。只有採用由下而上的方式去美化當區環境,才能充分釋放居民的積極性,並制訂出靈活多樣卻又合乎居民利益的環境政策。

筆者特別鳴謝香港浸會大學傳理系學生黃兆楓協助草擬本文,以及收集和整理相關數據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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