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9日
11月18日,周一。老畢小時候必看的卡通片,非《大力水手》(Popeye)莫屬。橋段千篇一律,講述矮小瘦弱的Popeye追求「大美人」愛麗絲,眼見就要得手,每次總被高大威猛的情敵布魯圖橫刀奪愛。
正值萬念俱灰,Popeye忽然從身上取出一罐菠菜,吃光吃盡後,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半分鐘前仍手無搏雞之力的Popeye,瞬間變成手瓜起𦟌渾身是勁的肌肉男,單挑布魯圖游刃有餘,結局自然是大力水手反敗為勝,成功拿下愛麗絲。
美麗誤會影響一代人
如此「狗血」劇情,只有小孩子才會着迷,當時的我便對「大力菜」令人強健起來的功效深信不疑。長大後,老畢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何以大力水手的「神奇食物」不是番茄、薯仔、雞肉而是菠菜?這個謎,直至讀了The Half-Life of Facts一書才徹底解開。
話說,德國化學家Erich von Wolf 1870年埋首研究眾多綠色蔬菜所含鐵質,菠菜正是其中一種。在紀錄相關發現時,von Wolf一時大意,在菠菜鐵質含量抄寫過程中誤放小數點位置,令每100克含鐵3.5毫克,變成每100克含鐵35毫克,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嚴重誇大了菠菜的營養價值。
這個美麗的誤會非但令Popeye脫胎換骨,還把菠菜的「神奇效用」深深植入一整代人腦海之中。據Half-Life of Facts作者Samuel Arbesman所言,美國菠菜消耗量激增三分之一,全拜《大力水手》製作人誤信von Wolf的「研究結果」所賜。
老畢日前談及統計跟投資的關係,嚴格來說,那位德國化學家所犯乃「手民之誤」,與統計學扯不上太大關係,惟世事每多以訛傳訛,《大力水手》當年風靡全球,遠至香港的小朋友和家長也早給「洗腦」,視菠菜為健康聖物。
吃肉吃素鬥一番
《大力水手》畢竟年深月久,以老畢最近看過的紀錄片The Game Changers為例,更能說明問題的嚴重性。在影片中,眾所周知愛吃牛排的綜合格鬥(MMA)選手Conor McGregor,在賽事中被素食者Nate Diaz清脆利落地擊敗,製作人意欲傳達的訊息清楚不過:運動員要大幅提升表現,最有效的方法莫過於改變飲食習慣,棄肉從素!
問題不在食齋有益健康與否,而是McGregor所以成為Diaz手下敗將,當真只因前者無肉不歡嗎?換一個問法,Diaz之勝,難道就沒有飲食以外的重要因素?
大家可知,史上最厲害百米飛人保特(Usain Bolt),2008年於北京奧運勇奪三金之餘,每天狂吃至少100件麥樂雞,在中國期間加加埋埋攝取卡路里4.7萬,卻仍能輕輕鬆鬆刷新世界紀錄,摘金如拾豆?以The Game Changers製作團隊的思維,是否也該認真考慮開拍一齣全新紀錄片,好好表揚麥當勞造就天王級運動員的偉大貢獻?諷刺的是,多達99%觀眾對The Game Changers讚口不絕,網上回應一面倒畀Likes!
老畢當然不是為了否定菠菜的營養價值或鼓勵吃肉而跟大家談這些,若要在The Game Changers中找出什麼啟發,我會說飲食習慣對健康的影響毋庸置疑,惟大量統計顯示,素食者較有可能多做運動或參與其他有助延年益壽的活動,即所謂healthy user bias,要準確分清哪種良好習慣貢獻多一些,絕非想像般容易。同一道理,成功投資者到底因為揀股出神入化、資產配置妙到毫顛,抑或主要靠避開大多數人一再犯下的錯誤而贏,誰亦難以說準。
謬論也會變真理
金融市場從來不乏傳統智慧,當中不少以統計為依歸,聽多了極易照單全收,令人忘記質疑的重要性。數字本身不會說謊,問題在於運用統計的人不是立足單薄樣本無限引申,便是結論先行斷章取義,經過一傳十、十傳百,謬論也會變成真理。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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