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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25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百年老店係咁先

9月24日,周二。全球字號最老的旅行社英國Thomas Cook周一倒閉,進入強制清盤程序,為178年歷史畫上句號。噩耗傳出後,遍布16個國家逾2萬名員工即時停職,受影響旅客多達60萬人,當中15萬人來自大不列顛,迫使英國政府啟動二戰以來最大陣仗的「救援行動」,把滯留海外旅客接送回國。受事件衝擊,持有Thomas Cook 18%股權的復星旅遊文化(01992)股價繼周一下滑4.7%後,翌日再挫近2%;母公司復星國際(00656)亦受拖累,股價連跌兩天。

本報周二於相關報道中列出Thomas Cook「爆煲」事件簿,所交代的全是今年內發生的事,包括公司8月與復星旅文洽談併購期間獲注資9億英鎊、本月要求債權人及股東追加2億英鎊注資不得要領,終因資金短缺無法營運而垮下。

駱駝背上最後一根稻草

顯而易見,時至2019年,Thomas Cook早已五個蓋冚不了十個煲,變成一個無底深潭,債權人與股東傾唔掂數,煲想唔爆都難,差在何時「拔喉」而已。事件簿內所列種種,不過是駱駝背上最後一根稻草,Thomas Cook的命運,早在2007年收購英國對手MyTravel、三年後再併Co-operative Travel時已寫在牆上。

很多人或許認為,在網上預訂機票酒店大行其道、廉航多如雨後春筍的年代,傳統旅行社走上末路可以預見。道理當然講得通,惟今時今日哪個行業不受日新月異的科技「顛覆」,旅遊業是否特別無力招架見仁見智,把Thomas Cook之死歸因於此,未免有點令人難以信服。

再說,廉航普及沒三十年也有二十年,Thomas Cook「沒頂」顯然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簡而言之,一為商業決策錯誤,在行業生態面臨重大改變的關鍵時刻積極擴張,把大量價值成疑的資產收歸旗下;二是為這個決定背負無法承擔的巨債,嚴重影響公司財務和正常運作。

最佳反面教材

怎樣才算高負債,並無放諸四海而皆準的規則,視行業性質和企業自身償付能力而異。一般而言,營業額可測性愈高,債務可持續性便愈有保證,偏生旅遊業應對外來震盪往往無能為力,莫說恐襲、疫症、油價、經濟諸般風險,誰又能想到香港竟由全球最安全城市之一,瞬間變成多國旅遊警示矛頭所指的「危險之城」?

有人計過數,Thomas Cook為併購MyTravel及Co-operative Travel合共背負17億英鎊債務,單是應付利息支出,每年便得賣出多達300萬個旅遊套餐!旅業利錢微薄,一家高負債旅行社要在變幻莫測的環境中完成如此艱巨的任務,談何容易。

自大肆擴張那些年起,Thomas Cook無時無刻不在為債務再融資而煩,兩番易帥業務仍毫無起色,去年更兩度發出盈警,周一停牌前,今年以來股價累瀉九成!這倒不難理解,一家長期為「填氹」四出奔波的公司,能存活下來已屬萬幸,哪裏還有餘力規劃未來與時並進?

百年老店慘淡收場,首當其衝自然是身在異鄉惶然失措的旅客、一夜間丟掉飯碗的員工,以及公司股東及債權人。本港投資者最關注的,莫過於Thomas Cook進入清盤程序後,最大單一股東復星旅文在該公司的投資最終會蒙受多大損失,惟對一眾事不關己的股民來說,Thomas Cook走上破產之路,實不乏涵義深廣的反面教材。

金漆招牌不可恃

大不列顛果真擁有優良傳統,歷史悠久「寶號」好像特別多。不知是否流年不利,從號稱皇室御用集郵專家的Stanley Gibbons、旅遊達人Thomas Cook,到港人時不時光顧的馬莎百貨(Marks & Spencer),接連出事的正是此等英國人曾經引以為傲的百年老店。

擁有135年歷史的馬莎百貨近年業務一落千丈,力圖翻身卻屢試屢敗,先在月初被剔出富時100指數,繼而於上周宣布財務總監辛格(Humphrey Singer)請辭,在位不過年半。馬莎股價過去一年暴挫四成,捧場客當真一殼眼淚。

這說明了一件事:生意就是生意,金漆招牌不代表什麼,守護它的人一旦行差踏錯或故步自封,靚爆鏡的品牌隨時淪為「紀念碑」供世人瞻仰,迷信你就輸!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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