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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22日

John Mauldin 前沿思考

重返零息政策 摧毀一代人生

美國緬因州舉行的Camp Kotok剛剛圓滿結束,CNBC電視台及其他傳媒稱之為「影子聯儲局」(Shadow Fed),實質僅是一群聰明人聚首討論全球經濟及大市,但筆者察覺今年會談氣氛明顯異於往年。

今年主要圍繞三大議題:未來全球利率長期維持接近零厘水平、現代貨幣理論(Modern Monetary Theory,簡稱MMT)和美國財政政策,以及中美關係出現基本改變。

會談就美國白宮貿易顧問納瓦羅(Peter Navarro)進行意見調查,結果40名參與者中,僅1人支持他,36人大表反對,其餘3人沒有意見。筆者一再指出納瓦羅是美國總統特朗普政府的頭號危險分子,他既不懂貿易政策,又搞不清貿易赤字,卻跟特朗普存有斯文加利式關係〔Svengali出自英國小說家喬治.杜莫里耶(George du Maurier)經典小說Trilby中的音樂家Svengali,他擅用催眠術迷惑人心,後來成為操縱人心者的代稱〕。

試行MMT通脹勢失控

Camp Kotok主辦者Cumberland Advisors共同創辦人科托克(David Kotok)總結指出,納瓦羅的建議加上特朗普的政策,帶來駭人的破壞,而且禍害不斷擴散。參與者看淡美國邊境及移民政策,幾乎所有人歸咎於美國國會功能失調,一再重複錯誤,民主黨及共和黨均難辭其咎。

筆者發現大部分與會者均認同中美關稅戰波及全球,一旦世界各地增長放緩,美國最終作繭自縛。與會者對特朗普反擊中國感到高興,吾友Halbert Wealth Management總裁哈爾伯特(Gary Halbert)質疑為何國會迄今仍給予中國最惠國待遇,但大多認為特朗普應採取另一種對抗方式,因為關稅戰損害美國人利益。假如特朗普希望跟中國劃清界線,理應與盟國聯手,向北京表明中國必須停止竊取知識產權,為外資企業創造公平競爭環境。如果中國拒絕要求,各國應向前看,不再理會中國。現在雙方立場日趨強硬,筆者認為美國人開始明白到中國領導人絕非朋友。

會談舉行公開「辯論」,辯題為MMT,經濟學家萊恩斯(Sam Rines)抽中難為的正方,為有關理論辯護。萊恩斯認為當局採納MMT僅帶來災難,但恐怕政府終需採取這類政策。「辯論」結束後,眾多絕頂聰明兼見識廣博的思想家預計未來10年當局將試行MMT,他們對此感到無能為力。

筆者深信一旦美國政府試行MMT,美元將喪失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帶來失控的通脹。戰後嬰兒潮一代夢想的退休生活,大部分人恐難以成真。假如當局真的推出MMT,筆者預計經濟環境勢將糟透,屆時必須把大量投資轉投黃金、房地產及部分生物技術企業。

然而,筆者仍覺得當局不會行MMT這一步棋。政客希望付諸實行嗎?絕對會,他們對經濟的認識比不上一隻鵝。即使跟筆者意見相悖的經濟學家,也同意絕不能輕率引入MMT。

筆者一再指出到2020年代末,美國聯邦政府整體債務將攀升至45萬億美元,眾多與會者曾細閱有關分析。所以當筆者談到當局或額外推出規模逾20萬億美元的量化寬鬆計劃(QE),部分與會者顯得不安。

不過,與會者普遍認為無論民主黨抑或共和黨上台,政府均難以收支平衡。上月特朗普與國會領導人達成為期兩年的債務上限及預算協議,同意在2020年及2021年財政年度,美國政府將增加財政支出3200億美元。以往試圖限制政府支出的協議不復存在,政府開支不再受控,當前赤字預測恐怕將遠低於實質財赤數字。

最新預算協議擴大國債

筆者在「下輪衰退降臨,央行勢推MP3」的信函,利用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BO)的預測,再假設經濟衰退來襲,預計到2020年代末美國聯邦政府整體債務逼近45萬億美元,隨着特朗普與國會達成最新協議,債務至少擴大1.5萬億至2萬億美元。若果美國再次經歷衰退,欠債勢必衝破50萬億美元。

當局掏不出40萬億美元償還聯邦政府債務,更遑論50萬億美元。把錢用於還債,將帶來擠出效應(crowd out),「擠走」幫助私人企業的資金,大大拖低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2020年代的困局將迫使大家考慮本來難以想像的事。

未來大禍臨頭抑或繁榮昌盛?根據CBO的數學,既然政治上不容許,所以CBO從不會預測經濟衰退來臨。筆者承認難以通過統計數據準確預計衰退期,所以CBO也從不會作出有關推算。

但筆者仍利用CBO預測及歷史數據進行分析,再假定2020年進入經濟衰退,發現早於2000年代中期政府稅收已少於法定支出,然後跌至不能應付法定支出及國防開支。預計到2020年代末期,法定支出再次飆升,將耗盡所有稅收。當然重要的預算外赤字並未撥入政府赤字。假如經濟衰退延遲至2022年發生,除了直到2023年政府赤字才達至2萬億美元,大致跟2020年假設相若。

筆者曾詢問與會者屆時怎辦?如何避開困局?結果得不到令人滿意的答案,他們顯然跟筆者一樣對此感到沮喪,筆者極度憂慮共和黨、退休人士及下一代的未來。

筆者再問與會者另一個問題:假如美國採納MMT,鬧出一如所料的結局,筆者相信有一半機會部分州份將爭取脫離聯邦,要求獨立建國,大家是否同意此點?

雖然筆者想法瘋狂,與會者倒沒有反駁。MMT「辯論」出現歡樂時刻,一名辯論員形容MMT為「變錢魔術樹」(Magic Money Tree),全場咯咯暗笑。有辯論員建議利用MMT資助醫療保健服務及太空軍(Space Force),Bianco Research總裁比安科(Jim Bianco)借用已故美國總統約翰甘迺迪(John F. Kennedy)的登月演說,笑指美國改為選擇登陸火星,並非因為輕易而舉,而是因為免費。

中美「拆離」跨越2020年

會談談到中國問題,外滙專家唐納利(Brent Donnelly)總括指出,與會者大致同意美國向中國宣戰以爭奪全球霸主地位,「戰爭」將持續多年兼伸延多個戰線(迄今仍未動武)。即使雙方最終達成貿易協議,這點也難以改變。自蘇聯在1989年解體後,美國霸權地位首次面臨挑戰。雖然很多與會者不贊同美國把貿易戰升級,卻廣泛同意中國必須受到挑戰。中美長期拆離(decoupling)問題勢將跨越2020年,成為罕見的兩黨問題。會談焦點落在中國問題專家沃德(Jonathan Ward)新作China's Vision of Victory(暫譯《中國的勝利之夢》),沃德曾旅居中國數年,把中國共產黨所有公開發布的文件翻譯成英語,以了解中國從百年國恥反彈後做事的動機。

ETF.com常務董事納迪希(Dave Nadig)分享會談問答環節的感受,他今年向與會者問曰:哪件事──不管屬風險、憂慮、數據點(data point)或形勢──事關重要,但在金融經濟範疇遭到忽略?

答案莫衷一是,部分屬意料之中,例如目前陷入企業利潤衰退期,卻無人提及。部分答案卻讓納迪希大吃一驚,包括聯合國國際海事組織(IMO)將自2020年1月起禁止船舶使用含硫量高於0.5%的石油燃料,更換新燃料成本驚人。此外,紐約製造業採購經理指數(PMI)已對服務型經濟發出紅色警號。目前所有焦點全落在經濟戰,地緣政治問題被掃入地氈,日後或爆發「熱戰」(hot war,即軍事衝突)。另一方面,華為等中資企業風險巨大,美國國家氣象局(NWS)遭降格將損害美國農業,令人觸目驚心的答案無休止。

然而,筆者及納迪希均察覺與會者感到政治疲勞。納迪希指出,政治討論草草結束,與會者對此類話題的疲憊戳心入骨。即使最死忠的政黨支持者,也不再為政客或獲任命的官員激烈辯護。

戳心入骨的疲憊正好形容會談氣氛,人人恍如步入深淵,不知如何是好。雖然提出各種解決赤字的方法,包括聯儲局買入當局發行的基建債券以刺激經濟,與會者皆同意兩大政黨缺乏滅赤的政治決心。

筆者曾跟財經網站Epsilon Theory創辦人亨特(Ben Hunt)詳談政局,雙方均憂慮現屆美國政府奉行的政策,擔心將砸碎戰後嬰兒潮一代的退休夢,摧毀千禧世代的希望及夢想。面臨動盪艱難時刻,假如共識是重返零息政策,將搞砸整整一代人的生活。百姓死慳死抵,拚命工作,有血有淚的人生換來零息回報。為了生活,即使踏入退休也必須冒更大風險,在人生的錯誤時間冒險。

作者為著名投資分析專家,其《前沿思考》(Thoughts from the Frontline)是目前全球發布範圍最廣的投資通訊,擁有過百萬讀者。John Mauldin擁有極強洞察能力,擅長解構複雜的金融現象,每周對華爾街、全球金融市場和經濟歷史提出精闢見解,並與擁有6人分析員團隊的Mauldin Economics,一同把John Mauldin對宏觀經濟的幾十年分析經驗結合各大行的投資建議,為投資者精挑細選出投資機遇,並在網站https://www.mauldineconomics.com刊出。

《信報》為大中華區唯一刊載John Mauldin投資通訊的中文媒體,內容由《信報》翻譯。逢周四在《信報》及信報網站www.hkej.com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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