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21日
欄友徐家健昨日提到的高通(Qualcomm)公司,兩年前跟科網業研究公司IHS Technology發表報告【註1】,指5G到了2035年可為全球經濟增產12萬億美元,估計佔當時全球GDP4.6%,並帶來2200萬個職位。這個數字是一個怎樣的概念?以規模計,2035年5G大概為全球增添多一個德國,又或五分一個美國。除以預期的88億全球人口,2034年5G的貢獻價值每人1400美元,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也許就是因為5G帶來的利益夠勁,中美科技戰才會鬧到今日的規模。高通是研發5G的公司,當然有誇大其經濟貢獻的動機,加上講的是十幾二十年後的數字,假設太多也好難計得準。雖然難計,仍然要計,我們可先回顧3G、4G經濟貢獻的研究。
德勤在2012年受委託發表了一項研究【註2】,計算由2G轉到3G對經濟增長的影響。3G科技愈普及,一個主要影響是增加生產力,例如減省工作時間等,研究於是做了一個簡單的計量分析,算出一個國家的3G使用率每增加一成,人均實質GDP增長率大約每年加多0.15%。發達國家的人均實質GDP增長率只有1%左右,所以0.15%不是小數目。除了宏觀的研究,最近亦有一項微觀的研究【註3】,分析兩千多間德國企業,發現每多1%的員工可以在工作地方以3G或4G上網,員工的生產力就會增加0.2%。
中美科技戰代價被忽略
相比有關3G、4G的研究結果,高通拋出來的12萬億美元有幾誇張?其實12萬億這個數字有點噱頭成分:研究報告中提到這不是對經濟增長的淨影響,因為沒有考慮到重金投資5G技術而放棄了的其他投資。考慮到這些替代效應的話,研究估計2020年至2035年5G技術可以每年為全球增加0.2%的實質增長,數字可觀但不算誇張。
除了有太多假設難以計得準,以GDP為基礎計算科技的經濟貢獻還有另一個問題:假若某一日香港有5G網絡,大大方便了你的生活(例如自動駕駛),你掏荷包付出計入GDP的費用,會比新科技對你來說的價值要低。只計算經濟增長,其實是計漏了這一大筆消費者盈餘,低估了5G技術對社會大眾的價值。
以我對5G應用的有限了解,我傾向相信5G的影響會比上兩代要大。華為5G技術全球領先,不幸遇上中美貿易戰,愈來愈多國家避免使用其產品,變相是拖慢了全球應用5G技術,損失的是經濟增長加上消費者盈餘,是貿易戰中一個沉重而被忽略的代價。
也正因為5G技術的應用價值連城,中美科技戰才會鬥個沒完沒了。國家安全問題固然是重要因素,我認為美國同樣關注5G帶來的巨大利益最後會如何分布。美國圍堵華為,除了是保護自己,也是為了未來多分一杯羹。
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美國維珍尼亞理工大學經濟系副教授、城市及地區禦險力環球論壇附屬學者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註1:Campbell, K., Diffley, J., Flanagan, B., Morelli, B., O’Neil, B., & Sideco, F. (2017). The 5G economy: How 5G technology will contribute to the global economy. IHS Economics and IHS Technology, 4, 16.
註2: Deloitte and Cisco (2012): What is the Impact of Mobile Telephony on Economic Growth? A Report for the GSM Association.
註3: Bertschek, Irene, and Thomas Niebel. "Mobile and more productive? Firm-level evidence on the productivity effects of mobile internet use." Telecommunications Policy 40.9 (2016): 888-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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