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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16日

徐家健 經濟3.0

由賣藝人家故事說起

這可能是有紀錄以來,藝術市場投資回報最高的作品。

法國詩人阿波利奈爾(Guillaume Apollinaire)逝世一百年。阿波利奈爾寫過幾首關於丑角(Harlequin)的詩,以下是其中一首的英文譯本:

Brushed by the shadows of the dead. On the grass where day expires. Columbine strips bare admires her body in the pond instead. A charlatan of twilight formed. Boasts of the tricks to be performed. The sky without a stain unmarred. Is studded with the milk-white stars. From the boards pale Harlequin. First salutes the spectators. Sorcerers from Bohemia. Fairies sundry enchanters. Having unhooked a star. He proffers it with outstretched hand. While with his feet a hanging man. Sounds the cymbals bar by bar. The blind man rocks a pretty child. The doe with all her fauns slips by. The dwarf observes with saddened pose. How Harlequin magically grows.

薄暮時分,客途秋恨,寫的不是觀眾欣賞台上丑角表演有多熱鬧,寫的是藝人表演過後台下有幾落寞。波希米亞主義(Bohemianism)除了代表以非傳統方法追求藝術,亦有聚集志同道合的藝術家以過客身份在某時某地一起創作的意味。當年巴黎的蒙馬特區(Montmartre),有五湖四海的馬戲團表演者,亦有歐洲各地的藝術文化人。

阿波利奈爾寫詩,亦有寫藝評。立體主義、超現實主義,都是他透過文字向世界介紹當年的當代藝術。想當年,對馬戲團賣藝人家同樣感興趣的藝術文化人,除了來自意大利的阿波利奈爾,還有他來自西班牙的好友畢加索。

名畫基金回報可觀

在浣衣舫(Bateau-Lavoir)的工作室,畢加索創作了現代藝術最重要的作品《亞維農的少女》(Les Demoiselles d' Avignon)。《亞維農的少女》之前,畢加索又創作了可能是藝術史上投資回報最高的《賣藝人家》(La Famille de Saltimbanques)。這是畢加索「小丑時期」(Harlequin Period)的重要作品,雜技演員、舞蹈員、小丑等六個沒有眼神交流的賣藝者,在沙漠一起等着什麼似的。《賣藝人家》捕捉了當年畢加索在蒙馬特區與阿波利奈爾等幾個詩人朋友邊創作邊過着波希米亞式生活。

1905年創作的《賣藝人家》,在1909年賣了給一個藝術品基金。

1904年成立的熊皮藝術品基金(La Peau de l' Ours),是史上第一隻藝術品私募基金。取名熊皮,靈感來自一個關於獵人殺熊取皮的寓言故事。Never sell a bearskin before you've killed the bear,投資別太早以為穩賺。當年巴黎一名叫列維爾(André Level)的收藏家,說服身邊家人和朋友一起投資現代畫。基金一共11股,分別由13位投資者持有,每股每年投資250法郎,為期十年。發起人列維爾建議買入哪些畫作,但要大多數基金成員同意才會下注。基金成員每年收取3.5厘利息,並可要求借出藏品放在家中陳設。當十年後基金把所有藏品賣出,基金成員更可分得六成利潤。餘下四成,一半歸藏品的作者,一半歸發起人列維爾。這種集腋成裘的藝術投資,我稱之為波希米亞式投資。

十年間,熊皮基金籌集了27500法郎,並先後買入145幅畫作,當中包括畢加索、馬蒂斯、梵高、高更等剛冒起的前衞藝術家作品。多得立體主義備受重視,畢加索可謂一登龍門,1909年原價1000法郎買入的《賣藝人家》,1914年以破紀錄價錢12650法郎賣出,短短5年間升價超過10倍,平均每年回報率超過60%。

連同這幅「小丑時期」的名畫,基金同年亦把所有藏品賣出,總共錄得116545法郎收入,扣除成本後純利有63207法郎,平均每年回報率約15%,列維爾和其他基金成員,還有藏品的作者,皆大歡喜。

經濟學者寫文章,談談昔日的詩、畫、基金投資。今天想親身感受一下《賣藝人家》的波希米亞式生活,可以到美國華盛頓特區的國家藝廊(National Gallery of Art)。

作者為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美國克林信大學經濟系副教授及資訊經濟計劃附屬學者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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