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3日
經濟學家近期最常被問到的問題可能是:「貿易戰是否已經開打了?」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用「是」或「否」就能回答的問題。與打仗不同,各國政府都並未發表任何聲明來宣示敵對行動正式爆發。而關稅這東西,有史以來都不斷基於各種原因而起起落落,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原由。即使是基於某些壞的理由,加關稅並不一定會引起別國的報復。例如美國的尼克遜總統於1971年宣布全面徵收10%進口附加費,雖說此舉違反國際關稅及貿易總協定(世界貿易組織WTO的前身)和美國法律,但卻並未遭致報復。
然而,事情總會有失控的時候。中國已經明確表示會回應美國的行為,反覆無常的美國總統特朗普將事件升級的風險因而提升。自從美國公布對華600億美元產品徵稅清單後,中國以強硬姿態回應,特朗普遂於4月5日威脅要對另外價值1000億美元的中國出口商品加徵額外關稅,反映威脅正在逐步升級。惟即使如此,我們仍然有理由寄望理智會佔上風。首先,特朗普被迫改變他之前的一些行動。他免除了阿根廷、澳洲、巴西、加拿大、歐盟、墨西哥、南韓的鋼鐵和鋁關稅,盡可能減少對這些國家及利用這類金屬的本國行業的影響。外國政府和國內企業都反對最初的全面關稅,股票市場表現也是如此,通過這種負面回饋,市場將在一定程度上對總統施加適度的壓力。
其次,中國迄今為止的反應都經過仔細拿捏,每次應對都基本跟美國行動的廣度相對應。面對美國的挑釁,做少了就會被認為是示弱,做多了則會被視作令危機升級。
由於中國出口佔GDP的比率高於美國,因此它更關心要如何去維護全球貿易體系;通過避免貿戰危機升級,中國也可保障這體系。它通過向世貿組織申訴的方式,將自己定義為自由和開放貿易的支持者。它展現了自身對多邊體系的建設領導作用。如果其他國家在某種程度上需要依靠中國來維護貿易體系,那麼,它們也不太可能反對中國在南中國海以及其他地區的戰略舉措。
接着再談比較棘手的部分。4月3日特朗普政府宣布打算對價值500億美元的中國出口產品額外加徵關稅,以回應對方的工業間諜活動、許可證及其他知識產權問題。顯然,這些貿易行為比那些影響中國30億美元鋁和鋼鐵出口的行為要嚴重得多,也更危險。
循WTO解決知識產權
那麼,還有可能去避免最壞的狀況嗎?美國提議的600億美元關稅最快可以在60天的意見徵詢期結束時生效。這會給各方留出時間來組織反擊。
有見及此,特朗普政府可以選擇細化其知識產權政策,就像它對鋼鐵和鋁的差異性措施那樣。它可以度身訂造其處理知識產權糾紛的行為,而非強制執行大幅度關稅。它可以利用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去拒絕中國公司對某些美國擁有寶貴知識產權的特定行業進行投標,美國亦已在3月份向WTO提交了一份針對某些中國技術許可行為的投訴。
中國應該會保持冷靜並穩紮穩打。惟當美國採取以WTO為基礎的方式來處理一些合理的關切時──例如放寬其合資規則並加強其知識產權保護,中國也應當表達其解決問題的意願。而對於那些仍然抱着希望的人來說,好消息是美國和中國依然保持着私底下的溝通。
作者為加州大學伯克萊分校教授,他的最新著作是The Populist Temptation: Economic Grievance and Political Reaction in the Modern Era。
Copyright: Project Syndicate,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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