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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0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小心最後嗰幾年

11月19日,周日。愈住愈貴,愈住愈細,「豆腐膶」咁大的一手單位,發展商開價居然高達八位數。這個近日熱爆全城的話題,大家也許已講到唔願再講。

記得若干年前在外國網站看過一幅漫畫,圖中展示了兩個密室,一個標明乃香港最新開售的住宅單位,另一個則是用來囚禁重犯的監倉。漫畫要表達的意象明顯不過,誰都能領會作者在嘲諷港人居住空間狹小如「監房」。

閣下若以為這已是尖酸的底線,那便錯了,皆因沒有最刻薄,只有更刻薄!斗室窗台上畫了一隻貓,有聲音在問:「人都不夠住,還養貓?」不知從哪裏傳來另一把聲音,搭訕道:「你怎知道貓不是業主晚餐中的一道菜?」

現實比漫畫更「幽默」

不是在下眼見本港樓價瘋狂,心血來潮「老作」,漫畫是在Zero Hedge網站上看到的。老畢罷睇Zero Hedge至少兩三年,也就是說,此畫早已過時。幾年下來,本港樓價沒有最貴只有更貴,居住空間則沒有最細只有更細。那位外國畫師想像力再豐富,恐怕亦預計不到在香港這個地方,今天的現實比此君當年的筆下意境更「幽默」!

瑞信發表的最新全球財富報告顯示,拜資產價格暴漲所賜,在截至2017年6月的一年,全球財富增長了6.4%,為2012年以來最大升幅。有樓又有股,當然是最大贏家,期內世界各地多了230萬人晉身百萬(美元)富翁行列。富者愈富貧者愈貧,自然不容忽視,但瑞信報告提及兩代財富差距日益擴大,老畢認為更值得關注。

老青兩代窮鬥窮

香港退休保障制度遠不如歐美健全成熟,活在貧窮線以下的長者與面臨跨代貧窮的年輕人同時增加,而西方熱議的是千禧世代(millennials)能否像嬰兒潮時期出生人士(baby boomers)那樣,在退休後享受相對富足的生活。相形之下,香港老青兩代「窮鬥窮」,情況自然更複雜、更令人擔憂。

何時出生固然不由人選擇,投資回報的時序,即先甜後苦抑或先苦後甜,跟什麼時候出娘胎一樣,既「唔到你揀」,卻又足以決定命長過錢還是錢長過命。投資顧問在談論退休計劃時,諸般風險一概不漏,惟往往忽略了至關重要的「回報序列風險」(sequence-of-returns risk)。

假設你把一萬元積蓄投放於股市,未來四年回報如下:首年正25%,次年正10%,第三年負10%,最後一年負25%。四年下來,一萬元本金只剩下9281.25元。

假如把回報次序倒轉過來,即第一年負25%,第二年負10%,第三及第四年分別為正10%和正25%,結果會否不一樣?答案是否定的。以這個序列為準,一萬元本金四年後同樣剩下9281.25元,與前例顯示的結果分文不差。

對一筆過(lump sum)投資來說,只要年均回報相同、儲蓄年期相等,回報序列對投資組合的最終價值不會產生任何影響,先甜後苦或先苦後甜因而無關宏旨。這就好比5×3×8跟8×3×5,結果都是120一樣,不可能有任何分別。

問題是,退休儲蓄絕大部分並非一筆過投資,而是以定額供款形式進行,儲蓄者在以十年計的投資期內持續供款,愈到後來累積金額愈大,市場表現時好時壞,回報序列對退休積蓄的絕對值(absolute dollar amount)便足以造成重大差異。

先甜後苦vs先苦後甜

投資初期由於涉及的金額相對細小,市場陷入低潮對供款者最終所得的影響,跟接近或步入退休時才面對逆境不可同日而語。

顧問公司麥肯錫去年發表了一份研究報告,以未來二十年歐美股債實質回報遠遜過去三十年為前提,指今天的年輕打工仔要享有跟嬰兒潮世代看齊的積蓄,恐怕得多工作七年或增加退休供款一倍。

今後二三十年的經濟狀況、物價變動,誰說得準?以今時今日資產估值之高,回報預期定得保守一點,更加大有必要。然而,「年輕打工仔」定義可以很廣泛,一頭一尾相差往往接近十年,立足於某個年均回報假設的結論,有否考慮到人算不如天算的回報序列風險?每個人都只有一個生命周期,正當複合效應要發揮最大威力時,老天爺卻偏要在回報序列上跟閣下開個玩笑,逆境最後幾年才降臨。這些風險,豈是隨便在計算機按下一個年均數字便能顯示出來?

人算不如天算

「美麗皇牌」在最後50米拋離對手,騎師未過終點已收韁,連評述員亦坐定粒六,提早叫買咗嘅排隊收錢。豈料最後一步馬失前蹄,給「祥勝駿駒」冷手執個熱煎堆,符符碌碌跑出,本來贏梗嗰匹反而傷得太重救唔番,被迫人道毀滅。

此等意外中的意外,馬場有,市場一樣有,否則哪來的黑天鵝?投資如人生,人生如跑馬,未到終點焉知結局。

就當麥肯錫講啱,年輕人也沒必要那麼悲情,彷彿要為捱到七老八十做足心理準備。Ernie Zelinski在How to Retire Happy, Wild, and Free一書中,從財務以外的角度探討退休生活,當中就包括退而不休帶來的快樂。此書副題乃Retirement Wisdom That You Won't Get from Your Financial Advisor,後生仔女買唔起樓,人工又奀,投資顧問仲要成盆冷水照頭淋,提醒他們當心臨老過唔到世。年輕一輩讀讀此書,說不定能吸收一點正能量,消消怨氣增添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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