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18日
自全球金融危機以來,歐羅區經歷了兩次衰退。第一次是受到美國次按危機和雷曼兄弟倒閉的直接衝擊,第二次是因其個別國家銀行體系脆弱,導致歐債危機的發生,令歐羅區於2011至2017年間的年均實質經濟增長率只有1%,較危機前2000至2007年間的年均2.2%增長率低1.2個百分點。
然而過去一、兩年間,歐羅區經濟有較明顯改善,處於周期性復甦階段,其實質經濟增長分別於去年全年及今年上半年錄得1.8%及2.1%升幅,高於歐盟估計的潛在增長率約1.2%,而其製造業和非製造業採購經理指數,以及消費和經濟信心均創下十多年來新高,失業率亦較快改善,自2013年見頂後每年平均下降近0.75個百分點至9.1%,財赤佔本地生產總值比例亦降至約1.5%,低於區內3%的財赤目標,可見歐羅區經濟正處於金融危機以來的最佳水平,相信這是受到環球經濟復甦、去年下半年歐羅滙率貶值、政治風險略為減退、歐洲央行持續實施量化寬鬆和就業市場改善等所支持。
各國復甦程度不一
無疑,歐羅區經濟過去一、兩年間有較顯著改善,且若以經濟增長率計算,國與國之間的分歧有所收窄,如2017年第二季度德國、法國、意大利、西班牙和歐羅區經濟分別按年增長2.1%、1.8%、 1.5%、3.1%及2.3%,但若以整體經濟情況看,國與國之間的分歧仍然較大,如2017年8月德國、法國、意大利、西班牙和歐羅區的失業率分別為3.6%、9.8%、11.2%、17.1%及9.1%,四大經濟體只有德國是低於歐羅區平均,更低了5.5個百分點。
若以2008年第一季度的高位為100計算,今年第二季度德國、法國、意大利、西班牙和歐羅區實質經濟規模分別為109.8、105.8、93.7、100.8及104.2,意大利的經濟規模仍低於近十年前超過6個百分點,西班牙則仍大致原地踏步;以歐羅區為100計算,2016年德國、法國、意大利和西班牙的人均生產總值分別為120.2、105.0、87.4及76.0,德國與西班牙之間的差距達到58%;2017年第一季度德國、法國、意大利、西班牙和歐羅區的政府債務佔本地生產總值分別為66.9%、98.7%、134.7%、100.4%及89.5%,意大利超出德國有關比率達一倍以上。
由此可見,即使現時歐羅區經濟正在復甦之中,但各國卻不是一致地受惠,不少國家的發展和經濟改善程度仍較滯後,且一個國家的各個階層亦難以同步受惠,特別是近年資產價格急升,令有資產與無資產,以及高收入和低收入階層的生活狀況出現了明顯的差別,令不少國家民眾生活狀況不單未有改善,甚至每況愈下,這將成為未來歐羅區,以至歐盟能否持續穩定發展的重要影響因素。
從上述各國經濟存在明顯差異的背景下,不難理解為何近年歐洲各國反建制和反歐盟勢力受到愈來愈多民眾支持。
雖然今年法國和德國大選疑歐派人士未能成功上場,但僅可算是最壞情況沒有出現,並不代表傳統建制派和支持歐盟的黨派大受支持,如德國聯盟黨的得票率較4年前大選下跌了7.4個百分點,反建制和反歐盟的另類選擇黨得票率則大幅上升8.2個百分點至13.0%,並首次躋身國會,令德國或需要由三個黨派組成執政聯盟,新政府或需要投放更多精力處理其國內事務,以挽回選民日後的支持。
反歐盟勢力方興未艾
法國疑歐派候選人勒龐雖則未能勝出,但總統馬克龍在推出勞工改革等方案亦遇到較大阻力,令其支持度明顯下滑,也反映出法國保護主義色彩甚為濃厚,未來能否推進歐羅區改革仍是未知之數。
另一方面,英國於去年6月正式通過了脫歐公投,與歐盟的談判路途漫長,而英國脫歐後,歐盟能否作出改革以使其未來變得更為強大和穩定則仍是未知之數;西班牙加泰隆尼亞則有200多萬人投票支持獨立,西班牙政府給予加泰隆尼亞周四的最後限期撤回獨立,不能排除雙方衝突進一步升級,但歐盟則已表明當地一旦獨立亦會同時脫離歐盟。
即使最終加泰隆尼亞或難以真正脫離西班牙統治,但其帶來的不確定性或會影響近年復甦勢頭較佳的西班牙經濟表現,部分總部位於加泰隆尼亞的銀行和企業更表明有意遷冊,以減低受到當地政治情況的影響。
此外,意大利最遲將於明年5月份舉行大選,近年打着反建制和反歐盟旗幟的五星運動亦受到廣大民眾支持,支持度達三成左右,與最大主流派別民主黨的支持度旗鼓相當。
雖然其他黨派均未有表態支持將與五星運動組成聯合政府,令五星運動難以上台執政,而意大利憲法亦規定無權舉行有約束力的公投以決定是否脫歐,故相信現階段意大利的五星運動尚未直接影響到歐羅區的穩定性。
上述政治事態發展反映出歐洲反建制和反歐盟的熱潮尚未平息,故未來數年歐洲地區的貧富懸殊、難民、反恐和改革等問題若未能得到改善的話,也不能完全排除或有一天將會出現反建制和反歐盟的政府在歐洲主要國家上場,屆時勢將對歐盟一體化和歐羅區的穩定構成重大威脅,並對歐羅區經濟能否持續復甦造成障礙。
作者為中銀香港高級經濟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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