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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29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數學強不如數口精 計死數不如算死草

9月28日,周四。《信報》社評拆解通脹低「謎」,提及經濟學家「計死數」,但凡理論解釋不了的,一概視之為謎。經濟可以很深奧,也可以是柴米油鹽,數學強不如數口精,計死數不如算死草。跳出象牙塔,走進生活圈,謎底往往寫在牆上!

聯儲局主席耶倫並不「離地」,大家只知她周初在全國商業經濟協會向一群來自象牙塔的行家發表演說,卻未必留意到耶倫在散band後放下身段,走訪克里夫蘭一個製造業職訓中心,跟眾學員和社區領袖深入交流。

與高官政客「微服出巡」大做門面工夫不同,耶倫出掌聯儲局以來,類似探訪不下數次,足跡遍及芝加哥、波士頓、費城等地,目的正是置身現實世界,驗證經濟理論。

熟讀兵書不等於懂打仗,耶倫雖有走進老百姓生活圈之心,但畢竟來自象牙塔,回到屬於她的世界後,計的恐怕又是死數。耶倫周二的演說滿布問號,不明朗、唔明解一類字眼隨處可見。比方說,她認為美國工資近年增長緩慢跟生產力呆滯不前有關。在鐘擺的另一端,拜低通脹所賜,美國實質(real)家庭收入中位數連續兩年強勁增長,去年創出歷史新高。

有什麼要「呻」?

美國已接近全民就業,名義(nominal)工資增長雖今非昔比,但經通脹調整後,實質收入較公認好景的上世紀九十年代「大穩定」(Great Moderation)時期更勝一籌。既不愁失業,薪酬購買力又較過去任何年代都強,美國貧富差距也許不斷擴大,惟捨此之外,打工仔還有什麼要「呻」?

耶倫擔心的到底是低失業引發加薪壓力,最終帶動通脹升溫,從而改變這些年美國家庭實質收入其實一點不差的狀況;抑或生產力長期不振,美國名義工資增長持續緩慢?

很多事沒必要想得那麼複雜,以生產力為例,科技發展、機器取代人手固然是最強大的推動力,但辦公室文化的小小改變,管理層勿那麼離地,用不着大舉投資自動化,生產力也可顯著改善。

股神畢非德的老戰友芒格(Charlie Munger)舉過一例,或許有助刺激紙上談兵之輩的思維。話說,聯邦快遞(FedEx)多年前曾因送貨經常誤點而叫苦連天,問題出在工人從飛機把貨物搬往貨車過程太慢,大大損害公司物流效率。做速遞生意無法準時交貨,對聲譽有何影響不言而喻。管理層勸又勸過鬧又鬧過,差在未郁手,惟對加快工人卸貨速度毫無幫助,最後靈機一觸,想到從誘因着手解決問題。

聯邦快遞工人本來按時支薪,太早完成工作難免影響收入。為求多賺工錢,拖慢來做誘因十分明顯,捱幾句罵換來多點薪水,打什麼緊?念及此節,管理層馬上修改編制,從按時支薪變為輪更制,工人完成卸貨便可回家。

善用誘因提升效率

就是這個細微改動,工人的誘因迅速由拖慢來做轉向盡快搞掂收工,理由是工時長短再也不能與賺多賺少畫上等號,愈早完成工作愈符合自身利益。經此一改,困擾聯邦快遞多時的難題迎刃而解。

算死草雖是貶詞,但打工仔捱餐死為的就是兩分錢,你跟他計死數,他便會同你算死草。管理層若能設身處地,站在工人立場跟自己也算算死草,改善效率方案說不定叮一聲冒出來。

科技躍進無疑是提升生產力最有效的手段,就以老畢從事的報業為例,電腦排板出現後,負責植字的「黑手黨」整team解散,能適應的成功轉型,抗拒的惟有轉行。互聯網興起後,印刷報紙銷量大跌,棄紙就網的例子與日俱增。世界不會停下來,有顛覆才有進步,經濟學家對生產力「執迷不悔」有其道理。然而,改善生產力不一定只能靠科技,於不顯眼處動腦筋,效果往往出人意表。

簡單複雜化

說到這裏,老畢馬癮又發作,憶起一個跟馬有關的案例。上季香港主辦國際賽,日本代表晨操,騎師戴上非常High Tech的配備,據說能實時記錄馬匹操練過程中的所有資料,第一時間傳送給當時身在東瀛的練馬師進行分析。看了相關報道,老畢頗有大開眼界之感。

High Tech操馬、改變飼料等涉及較高成本的方案,對提升賽驅競逐能力必有一定幫助。可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許更直接有效:放棄那個終日沉醉於昔日光輝、不思進取的大師傅,換上有10磅可減、朝氣勃勃的紅牌生,說不定下場便贏。經濟學家若懂得這些,很多事就毋須簡單複雜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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