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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3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有殺無賠!

2月2日,周四。美國卡內基梅隆大學研發的人工智能(AI)程式Libratus一鳴驚人,在長達二十天的馬拉松式得州樸克(Texas Poker)賭局大殺四方,對戰十二萬局後連敗四名絕頂高手,合共贏得170萬美元籌碼。

幸好賭局純為研究而設,籌碼毋須cash in,否則樸克壇東邪、西毒、南帝、北丐面目無光事小,輸到「甩褲」就大件事矣。

大家可能即時想到,既然AI已一再證明在國際象棋、圍棋以至賭局皆能戰勝人腦,而且已從高速運算、記憶儲存這些電腦擁有絕對優勢的領域,延伸至心理變化、感官反應等人類「專享」範疇,層次和能力不斷提升,那麼AI橫掃賭場、馬場豈非指日可待?做閒好過做莊,沿此路進,開賭會不會由有殺無賠變為有輸無贏?

羊毛出在羊身上

聽落好似好得人驚,但AI當真叻到足以威脅賭場生計,你估邊個最緊張?錢解決得到的問題就不是問題,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拿賭客輸的錢聘請專才開發破解程式,閒家要像「澳門女賭神」般單槍匹馬捲走億六,談何容易?

Libratus獨力殺退樸克四大高手,令老畢想到高齡85的對沖基金名宿索普(Edward Thorp)。這位名副其實的數佬,1959至1961年在麻省理工學院(MIT)擔任客席數學教授,期間利用IBM 704電腦編寫Fortran程式,把凱利公式(Kelly Formula)應用於廿一點(Blackjack)賭局,雖未至於逢賭必勝,但得心應手不在話下。

1961年,索普與被譽為資訊理論奠基者的美國數學家山農(Claude Shannon)合力開發出一台小型電腦,用以計算概率。索普其後在拉斯維加斯賭枱上測試與山農的心血結晶。1961年老畢還未出世,索普在MIT編寫的Fortran,自然無法跟卡內基梅隆今時今日研發的AI程式Libratus相提並論。然而,半世紀前已有聰明人利用科技優勢在賭場大幹一番,經世代差距調整,索普當年的創舉,比今天人工智能擊敗樸克高手劃時代得多。

五十多年前,電腦專才猶如鳳毛麟角,賭場即使有心「以毒攻毒」,重金禮聘高人出手破解程式,也沒有那麼多同級數人才給賭場羅致,遇上索普一類賭客,不下逐客令還能怎樣?

索普令老畢「心動」,倒不是因為他把數學上的專長應用於賭博,而是此君創辦的對沖基金Princeton Newport Partners(1988年已結業),從1967年以Convertible Hedge Associates名稱面世(1974年改名為Princeton Newport Partners)至1977年,十年總回報高達409%,未扣管理費年均回報17.7%,扣除則年賺14.1%。

老畢常說,講回報單看平均數不夠,必須知道「前文後理」(context)才有意思。Princeton Newport面世頭十年,標普500指數連股息年均回報僅4.6%;更何況,Princeton Newport運用的乃不賭單邊的所謂market-neutral策略,年賺一成八更加難能可貴。

火槍對弓箭

可以肯定的是,在對沖基金尚未盛行的年代,索普用於投資/炒賣的電腦程式威力驚人,其時以類似策略搵食的對手縱有亦少之又少。Princeton Newport超越市場之多,用他自己的話來形容,就像火槍對弓箭,邊有得「揮」。該對沖基金前後營運了二十年,居然沒有任何一季錄得虧損。注意:不是任何一年,是任何一季!

讀者也許會問,這傢伙會否運氣過人,「符碌」而已?不妨打個比喻,以說明索普「勁揪」貨真價實。一年有4季,二十年就是80季。假設全球72億人齊來擲毫,當中應有一位「幸運兒」能連續33次擲出公或字。連續80次擲出公或字,概率為0.000000000000000000000082718%,那是1 over幾多,知嘅唔該單聲。Princeton Newport連續80季保持不敗之身,這個紀錄有多大可能性是運氣使然,睇睇上例水蛇膥咁長的0,仲要加埋個%,你就知索普有多不簡單。

Princeton Newport 1988年結業,索普四年後再戰江湖,成立另一家以自己姓名為稱號的對沖基金Edward Thorp Associates,營運十年後收山。他在退隱前有感而發,承認最後兩年(2001和2002年)基金回報雖仍不俗,惟已大不如前。索普把業績今非昔比歸因於對沖基金業資產增長太驚人,而採用相若策略搵食的對手與日俱增,數十年前享有的絕對優勢,早已蕩然無存,那是典型的success attracts competition。

AI對AI

類似情境在賭博世界同樣適用,AI眼下出盡風頭,那是因為利用相關程式進行賭博的人仍屬少數中的少數,就像半世紀前踏足拉斯維加斯的索普,又或早期的Princeton Newport,一旦多了競爭者加入,逐漸演變成AI對AI之局,要十賭九勝便難乎其難。以今天科技發展之快,這一天比索普的程式失去優勢,恐怕要早許多降臨。

編按:「慧眼先機」本周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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