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14日
中國正面臨愈來愈大的國際壓力,要求化解鋼鐵供應過剩問題,因為隨着中國鋼鐵向國際市場的大量溢出,陷入困境的海外鋼鐵生產商面臨關閉的風險。
中國鋼鐵產量佔到全球的一半,儘管中國政府宣示要解決產能過剩問題,但寄望中國能迅速解決的人,將會感到失望。
嚴重過剩非一日之寒
中國鋼鐵生產過剩是多年累積的結果,要想根除也需要多年時間。目前中國經濟增速正處於25年來最慢,而且勞資糾紛也呈現上升趨勢,中國政府擔心的一大隱患是,若裁掉數百萬鋼鐵工人,將可能帶來社會動盪的問題。
「關停產能無法一夜之間完成。」一位與中國政府領導層有聯繫的消息人士說:「社會穩定是優先考量。」
經濟增速逐漸放緩,導致內地鋼鐵業中出現巨大的過剩產能,眾多已背負較高債務的生產商,又因嚴重虧損而進一步承壓。許多鋼企藉由出口尋找對策。2015中國鋼鐵出口規模增至紀錄高位,這是導致國際鋼鐵價格跌至10年低位的一個主要因素。
印度塔塔鋼鐵將撤出英國的決定歸咎於包括來自於中國的廉價進口品,這一決定恐讓1.5萬個就業崗位不保。
周一,超過4萬名德國鋼鐵業勞工走上街頭,抗議中國傾銷,也抗議產業整併等讓他們擔心可能失去工作。
各界普遍預期將代表民主黨角逐美國總統大位的希拉莉,也加入批評的行列,「當中國違反規定在我們市場進行傾銷時,將使他們嘗到苦果。」
官方資料顯示,中國年產能超過11億噸,不過,分析師估計還存在着1億噸的非法產能。至於官方顯示的過剩產能則為每年約3億至4億噸,2015年出口達到創紀錄的1.1億噸,約是英國年度鋼材產量的10倍,這突顯出北京當局所面臨的問題有多麼嚴重。
中國的過剩產能,很多是源起於2009年用債務助燃的刺激政策,當時中國政府向經濟注資4萬億元人民幣,以抵禦全球金融危機。這波刺激措施在2009年推動鋼鐵需求驟增高達1億噸,促使鋼廠利用廉價信貸大舉擴充產能。
中國鋼鐵工業協會(中鋼協)秘書長劉振江說,當年那些鋼廠大喜過望──他們不必倒閉了,鬆了一口氣,但也對產能過剩放鬆了警戒。中國2月時承諾將在5年內關停1億至1.5億噸老舊產能,為化解困局燃起一線希望,但由於中國當局力圖盡量減少裁員及對社會的衝擊,實際鋼鐵產量預料仍會維持高位。
新的鋼廠持續上線投產,中鋼協已經警告,今年產能將進一步增加。「中國政府想必對於該如何着手十分不安。」中國勞工通訊(China Labour Bulletin)發言人郭展睿(Geoffrey Crothall)說:「最終壓力將會極大,他們將不得不動手進行。但你不能期望這在一夜之間發生。」
劉振江指出,既有鋼廠在抑制供應方面基本沒有作為,許多鋼廠陷入了「惡性循環」,一看到鋼價有改善跡象,就加大生產,期望藉「惡性競爭」,提高產量壓低價格,企圖逼走對手。
政府的政策措施也並不一定總是有所幫助。政府原本打算整合10家最大鋼鐵企業掌握的60%產能,結果卻刺激了一股中型鋼企的擴張熱潮,因為這些企業急於避免被吞併的命運。
劣幣依然驅逐良幣
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周一表示,中國政府希望加快提升改造傳統動能,淘汰落後產能,消化鋼鐵煤炭等過剩產能。但中央政府面臨來自地方政府的強大阻力,大量「殭屍」企業依靠地方政府的支援得以苟延殘喘,地方政府害怕鋼企倒閉造成大量失業,因而接下它們日益沉重的債務。
「你要關閉的並不只是鋼鐵廠,而是他們所在的整個社區。」郭展睿說:「這也就是為什麼政府要關停它們會如此困難。」
中國的企業破產機制也帶來嚴重挑戰。石橫特鋼有限公司董事長張武宗認為,破產法對企業管理層基本上起不到保護作用,高管的個人資產也會被凍結。
國家發改委產業協調司巡視員夏農指出,中國的「適者生存」機制仍不充分,鋼鐵產業依然存在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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