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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3月22日

Richard Javad Heydarian 信觀正反合

菲人「好總統」充滿爭議

對於任何民選領袖來說,社會的「犬儒主義」氛圍持續,而且充斥着不公義和貪污作為火上的油,要獲得民眾的支持,變得極端困難,尤其是選舉熱已經退潮,在薄弱的少數派支持下,面對各方黨派的訌鬥,要博得廣泛民眾的民心,令施政有效推行全國,無疑是困窘。菲律賓是其中一例。

但是,阿基諾三世(下稱阿基諾)在任菲律賓總統的第三年,仍然能維持近七成的支持率;這是一個讓任何民主選舉領袖足以自豪的民望,尤其考慮到菲律賓目前仍是個廣泛貧窮、資源分配不公及失業率高企的國家。

《時代》雜誌對阿基諾在南海爭議上所展示的強硬態度讚譽有嘉;信用評級公司穆迪(Moody's)指出菲律賓前景,將取決於2016年阿基諾卸任總統後,由誰來接過他的韁繩。阿基諾被視為菲律賓在政治和經濟上得以成功反彈的靈魂人物,即便菲律賓難稱得上是世界甚至地區強權,但在2013年《時代》一百大最具影響力領袖排名上,阿基諾依然榜上有名。是什麽因素在支持着阿基諾,讓其得以掌握着豐厚的政治資本,甚至贏得來自全球的青睞?其中是否有值得各國領袖學習之處?2014年,踏入阿基諾總統任期的第四年,他能否延續這個「民望神話」?

投射群眾渴望變革情緒

提出「軟實力」概念,撰寫政治學經典The Powers to Lead(2008)的知名學者奈爾(Joseph Nye)曾將「領袖魅力」定義為「能引起追隨者着迷,驅使他們對其忠貞產生一種特別的個人力量」。時勢造英雄,奈爾指一個魅力非凡的領袖往往出現於「群眾有強烈的改革訴求,多數是處於個人、組織或社會危機的脈絡當中」。

因此,當一個領袖廣受支持,多少也反映着群眾的情緒:「(領袖的面貌所投射出的)更多是關於我們群眾自身的,整個國家的集體情緒,以及我們所渴望的是一個怎樣的變革。」

從各方面看來,阿基諾當上菲律賓總統是個「意外」。據稱,阿基諾早年曾經拒絕參選菲律賓國會,反而希望在故鄉塔力( Tarlac)擔當地區代表,從而照顧阿基諾家族及親信在當地的利益;確實,由始至終,他亦未曾公開表示過對總統執政地位抱有任何確切的野心。阿基諾有相當不俗的學歷,但作為立法委員,他的政績卻未見標青。阿基諾最終還是決定參選菲國總統,僅是為了滿足家族對他的期望。

阿基諾的父母,在個人操守和政治貢獻等各方面,長久以來被視為菲律賓民主化的象徵,而阿基諾則一直活在父母的影子之下。「他(阿基諾)的父親是菲律賓最受歡迎的政治烈士,母親是最受擁戴的總統。」《時代》主編卓恩(Howard Choa-Eoan)撰文論證阿基諾是「命中注定的總統」時這樣寫道:「繼承了家族名聲,並且在2009年8月,其母親、前總統阿基諾夫人逝世所引發的全國一片哀怨聲中,阿基諾在2010年得以贏得了總統寶座。」

阿基諾在上任後把握住時勢機遇,將公眾對他的同情轉化成一場清洗前朝餘孽及國家頹風的政治運動─2001年到2010年,阿羅約夫人治下,菲律賓經歷了十年嚴重貪污、經濟失衡及政局動盪的黑暗時期。

阿基諾的改革不但博得廣大選民的愛戴,更重要的是,大力打擊貪污和國家權力濫用的成果,也引起了國際投資者及別國領袖的青睞。此役不但被視為菲律賓轉向前所未有的政治穩定及經濟增長的轉捩點,更成功向民眾傳達了阿基諾擁有高尚人格,以及堅毅領導才能的形象,成為其個人魅力擔保的基石。

阿基諾的支持度得以維持一直高企,不在於他制定政策的能力,而在於他如何在一次又一次的動盪中仍能維繫人心。

由2010年「馬尼拉人質事件」伊始,到中國多番進入菲律賓聲稱的南海領海所引發的外交危機,再到引爆前所未見的菲台領海摩擦的「台灣漁船開火事件」,加上指出菲律賓經濟發展遲滯及不具持續性的各份國際評估報告,以及2013年爆出的有關阿基諾政權內部(包括多名立法委員及政府官員)的貪污行為,接踵而至的危機,卻未有動搖菲律賓國民對阿基諾的信心和支持。

醜聞與弱點逐漸呈現

為了化解對其管治的不滿,阿基諾一方面向公眾強調其政權的改革決心,一方面擺出對中國愈趨強硬的態度,以調動國內的民族主義情緒。不過,在過去數個月,阿基諾的支持度終於錄得持續下跌,愈來愈多昔日的支持者,開始察覺到阿基諾的傲慢和短視。

在他的政權逐漸向竊國的疑犯動手的時候,反對派卻曝光了阿基諾及其黨羽在2012年以總統特備基金,收買立法委員以彈劾終審法官科羅納的消息。老羞成怒之下,阿基諾強調自己並非「國賊」,並聲言要發動一個全國運動,以捍衞自己的名聲。

一波未平,2013年11月,超級颱風海燕席捲米沙鄢群島中部,阿基諾政府再一次遭到譴責,被指援災不力,阿基諾卻推諉是地區政府之責,而非他本人之過。

阿基諾政府在「三寶顏事件」再次表現不濟,在引領分離分子組織莫洛民族解放陣線(Moro National Liberation Front) 重返談判桌的工作上徹底失敗。外交問題上,阿基諾政府未有為2010年「馬尼拉人質事件」中的遇難者作出官方正式道歉,因而備受壓力,且引來香港特區政府制裁。另一方面,他也必須為把中國比喻為納粹德國的言論引致兩國關係自南海爭端以來雪上加霜而負責。

對某些人來說,阿基諾的言論和行動充滿傲慢和挑釁。儘管如此,根據最近的民調 (Social Weather Station Survey, Dec. 11-16, 2013),阿基諾依然有高達51%的支持度,說明了大部分菲律賓人依然因為經濟蓬勃和近年國內政局穩定,而對政府心存感激。

總括來說,很多菲律賓人依然確信雖然阿基諾有許多不足之處,但依然是菲律賓過去數十年以來最好的總統。

翻譯︰尹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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