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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10日

謝世民 EJ GLOBAL plus 環地視野

英冀補貼政策自主 劍指科創興邦

英國與歐盟就「後脫歐」(Post-Brexit)經貿關係的談判進入關鍵階段,雙方最遲要在下周內取得一定進展,方能避免明年1月1日「硬脫歐」的情況。表面上,談判隨時破局又是源於愛爾蘭邊境問題,其實英歐當前真正的最大分歧是政府補貼,這一方面涉及英國脫歐的核心老問題──能否做到「奪回控制」(take back control),完全擺脫歐盟的「金剛箍」,同時也折射出英國保守黨的經濟哲學出現大轉變。

為免愛爾蘭島上重現邊境檢查,英國和歐盟簽署的脫歐協議內有一份附件議定書(protocol),談及如何處理北愛問題,主要是北愛爾蘭在貨物安全、品質、勞工、環保等要求須遵從歐盟規定。雖然議定書指明,北愛仍是英國單一市場的一部分,但實際運作上,北愛跟留在歐盟幾乎沒有分別。

約翰遜推新法案如違諾

英國首相約翰遜選擇放棄北愛,以換取英國其他地區能在很大程度上毋須跟隨歐盟政策協調,惟當落實脫歐協議時,發現魔鬼在細節。北愛問題議定書第10條列明,如果英國政府的產業補貼措施「影響到北愛與歐盟之間的貿易」,便要受歐盟限制成員國提供補貼的法規監管。這好像只牽涉生產地點位於北愛的企業,但要符合「影響到北愛與歐盟之間的貿易」這一條件,十分容易,意味英國對包括英格蘭、蘇格蘭等地在內的全國補貼政策都受到歐盟規管。

該議定書同時列明,英歐會各自派人合組一個委員會,以便一旦就北愛經貿等問題出現爭拗,有機制進行協商。歐盟可以藉反對英國政府補貼為名,頻繁地透過這個委員會干預英國政策。

因此,約翰遜政府推出《內部市場議案》(UK Internal Market Bill),寫明歐盟的補貼法例不能規管英國,英國亦可單方面改變由該國其他地區售賣貨品至北愛的規則。英國對補貼問題的擔憂,令愛爾蘭邊境問題再度引發英歐爭拗。事關上述英方規定明顯違反該國就脫歐協議所作的承諾,故觸怒了歐盟。

難忍大型低稅天堂近在咫尺

除了公然違反國際條約,歐盟另一個憂慮是「公平競爭環境」(level playing field)。就算沒有愛爾蘭邊境問題,歐盟都要求英國就多項經濟政策,包括稅務、環保、勞工權益、政府補貼等作出承諾,才會答應跟英國簽署貿易協議。

英國毗鄰歐盟,又是大型經濟體,倘英國把市場監管水平大幅降低,歐盟國家便難以跟英國競爭。舉例說,英國可通過大幅減稅吸引外資把歐洲總部設在當地,又或降低對工業的環保及勞工保障,讓生產成本減少。歐盟絕不能容忍一個大型低稅天堂近在咫尺。

歐盟以這個角度來看待英國政府的補貼政策,跟其整體貿易政策也有關,因歐盟近年對中國政府大幅補貼國內企業愈來愈不滿,批評中資企業在鋼鐵等多個行業均生產過剩,波及全球。歐盟緊盯中國的政府補貼問題之際,很難向英國「放水」。

英國脫歐派於2016年公投時打着「奪回控制」的口號,批評很多法例都要緊跟歐盟,不少裁決須聽從歐洲法院,無法決定誰人可入境定居英國,政府、國會和法院都失去了對英國的控制。萬一在英國脫歐後,卻續有政策須大幅受制於歐盟,當中不少人屬脫歐派的保守黨,自然難以接受。

話說回來,英國想掙脫歐盟限制政府補貼的規定,十分諷刺,當年最力主推出並支持這項政策的,正是上世紀八十年代保守黨籍的首相戴卓爾夫人。她下台30年後的今天,保守黨卻挺政府介入市場。

本月中無進展勢硬脫歐

約翰遜政府無意再注資重工業、汽車業等範疇,現時期望透過拿回補貼等政策的自主權,以推動科技業,包括提供稅務優惠,鼓勵科技初創,又計劃放寬對保障私隱的法例,為科網企業拆牆鬆綁。

傳統上,英國工黨才抨擊歐盟的反補貼政策。不過,在去年大選,保守黨於英格蘭北部的工黨票倉,搶走不少藍領選票,約翰遜和保守黨現在要把經濟政策向左轉,來報答這批選民。

英國今年1月31日深夜已經離開歐盟,但脫歐有11個月過渡期,英歐關係大致跟脫歐前一樣,譬如繼續對雙方的入口產品免關稅、人民可自由出入境等。期間英歐要討論出「後脫歐」的經貿協議,盡可能讓雙邊貿易維持最大自由度與最低關稅,假如趕不及完成談判,明年1月1日即時變成有大量貿易壁壘的「世貿規則」,對雙邊經貿帶來很大干擾。

由於英國和歐盟須各自在內部確認協議,故英歐要在10月15日前確認談判有很大進展,可在年底前達成最終協議,好讓當天召開的歐盟27國峰會就英歐迄今所達共識「開綠燈」。若下周仍陷入僵局,則很大機會出現「硬脫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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