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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19日

馮南樓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莫斯科反制顏色革命戰略2.0

白羅斯總統大選後爭議持續發酵,總統盧卡申科前往索契與俄羅斯總統普京會面,外界關注俄方幫助其渡過經濟難關的15億美元貸款。不過,會後獲進一步確認的白羅斯憲政改革更值得留意,因為當中涉及俄羅斯正在調整的反制顏色革命戰略,以確保前蘇聯區域地區安全。

克宮虎視鄰邦選戰

對比其他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白羅斯理應是出現政局動盪可能性最低的兩三個國家之一。然而,連這個「安全系數」如此高的盟友也發生持續一個多月的示威,莫斯科政府無可避免要思考,同一幕會否在政治體制相近的國家上演。俄羅斯眼下首個挑戰是10月舉行的塔吉克總統選舉,爭取連任的拉赫蒙(Emomali Rahmon)自1992年擔任總統,也是現時前蘇聯國家年資最高的國家元首;其次是2021年烏茲別克總統大選。

假如過了這兩關,真正的挑戰將是2024年到2025年期間,土庫曼、哈薩克、阿塞拜疆及白羅斯陸續舉行總統大選。理論上,外界對這些國家的民主化進程相當悲觀,政局劇變的機會不大。正如白羅斯,只要當日不DQ、不拘捕在野候選人,導致蒂卡諾夫斯卡婭(Svetlana Tikhanovskaya)代夫出征,民意不可能一下子逆轉。

然而,政局往往因一兩個決定而改變,加上前述的元首,不是執政二十多年(如塔吉克、白羅斯),就是子承父業(如阿塞拜疆),人民始終會思考是否接受領袖永續執政。而克里姆林宮重視以上選舉日程的原因,是俄羅斯下屆總統選舉正正於2024年舉行,附近國家倘現示威或將觸發連鎖反應,情況好比2000年代的顏色革命。

亞美尼亞變天啟示

如何處理白羅斯當前困局,成為俄羅斯未來數年應對親俄威權主義國家政局變數的案例。當然,最理想是這些國家自行拆解難題。例如哈薩克「國父」納扎爾巴耶夫(Nursultan Nazarbayev)就先行「退位」,即使仍透過擔任國安會議主席來控制政局,但一定程度上避免人民認為其戀棧權位,亦可讓接班人安然連任。

不過,像納扎爾巴耶夫般知所進退者畢竟屬少數。假如真的在選舉後爆發示威,俄羅斯又應如何面對?可以參考2018年亞美尼亞版「天鵝絨革命」。亞美尼亞獨立後受貪腐問題困擾,到2018年,當了10年總統的薩爾基相(Serzh Sargsyan)又想藉政改轉當總理來永續執政,觸發這個高加索國家大規模示威。美國斯通希爾學院教授奧漢尼揚(Anna Ohanyan)指出,這場革命之所以成功,關鍵在於示威者把活動局限於國內,免遭扣上勾結外國勢力的帽子。其次,革命後當上總理的帕希尼揚(Nikol Pashinyan)在過程中不斷強調,一旦革命成功,不會疏離俄羅斯。最後,帕希尼揚在革命初期跟當時的政權維持正式與非正式談判,使整個過程相對有序。

亞美尼亞「天鵝絨革命」對俄羅斯有所啟發,因為該國示範了一次在民主化的同時,沒有改變其親俄立場,更具體的是亞美尼亞沒有退出俄羅斯主導的歐亞盟。

不過,歐亞盟作為俄羅斯外交工具,仍有待制度化。舉例說,該聯盟須釐清將來會否發展成類似歐盟的超國家組織,抑或只是國際組織。前者涉及國家主權,即使白羅斯、哈薩克也會有戒心。此外,對俄羅斯來說,歐亞盟或歐盟會員國地位只可二選一,與歐盟簽訂聯繫國協定(EU Association Agreement)也可能遭到施壓(如烏克蘭)。相反,歐盟除會員國地位、聯繫國協定外,還有全面加強夥伴關係協議(CEPA),讓已加入歐亞盟的亞美尼亞能跟歐盟加強經貿關係。俄羅斯要思考如何在歐亞盟框架下開拓不同的外交工具,使其對前蘇聯、東歐國家外交更為靈活。

民主化下亦可親俄

前蘇聯國家民主化不會使俄羅斯「一鋪清袋」。以烏克蘭為例,橙色革命後,被視為親俄的亞努科維奇依然成功通過選舉上台。再看摩爾多瓦,自由派政黨固然親歐盟,可是「重新執政」的共產黨亦然,兩派長期拉鋸無果,後來造就了親俄的社會主義黨(PSRM)崛起,現已成為該國最大黨。基於地緣政治現實和經濟合作,這些國家不可能長期與俄羅斯交惡,靠近俄羅斯仍是選項之一。

相對烏克蘭和高加索三國,白羅斯問題的複雜程度較低,莫斯科可藉此制定對俄羅斯有利、且盧卡申科及白羅斯人民雙方都接受的方案,以迎接未來的挑戰。不然,玫瑰革命與廣場革命後的衝突,分別導致格魯吉亞與烏克蘭遠離俄羅斯,也非克里姆林宮所樂見。

馮南樓  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歐洲政治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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