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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11日

張育軒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各地親伊民兵強硬 中東危機四伏

2020年1月3日美國總統特朗普下令美軍用無人機在巴格達機場外擊斃了伊朗革命衞隊聖城旅的指揮官蘇萊馬尼,震驚中東,連同在車內喪生的還有伊拉克什葉派武裝團體真主黨旅(Kata'ib Hezbollah)的要員。蘇萊馬尼是伊朗協調訓練中東各地友好武裝組織的一把手,多年來執行伊朗在中東各國的策略,地位非同小可。

蘇萊馬尼的死無疑為伊朗投下震撼彈,伊朗在國喪後隨即對美軍在伊拉克的軍事基地發射十幾枚導彈,摧毀幾處設施,但無人傷亡,特朗普於1月8日召開記者會上沒有宣布進一步動作,似乎兩國此次交手就點到為止。綜觀這次交手,筆者認為伊朗短期而言獲益,長期而言堪憂。

短期而言,伊朗如獲一個宣傳至寶,鼓動了一波愛國主義熱潮,從原本深陷國內抗議潮與經濟困境中暫時獲得喘息。這兩年受到特朗普經濟制裁影響,伊朗經濟受到極大壓力。2019年11月中,伊朗政府宣布取消能源補貼,上調油價,隨即引發全國各地抗議,伊朗政府為此斷網一周左右,並且動用警察強力鎮壓,根據半島電視台報道,超過300人於去年底的抗議中死亡。過去兩年,2017年底到2018年初也有一波不滿經濟狀況的抗議。

當蘇萊馬尼的死訊獲官方確認後,伊朗公眾無比哀痛,棺木所經過之處萬人空巷。在公眾眼中,蘇萊馬尼雖是不受公眾喜歡的革命衞隊高階成員,但其打擊恐怖組織的英勇形象深入人心,不少伊朗人擔心本土會遭到恐怖組織「伊斯蘭國」(IS)攻擊,憂慮伊朗「敍利亞化」。

2017年6月就發生過IS成員襲擊伊朗國會的事情。另外,更由於蘇萊馬尼遠離國內政治,令他被視為超越黨派的國族英雄,國喪悼念期間,伊朗國內從保守到改革各派人物都發表悼詞,甚至連海外的前國王支持者都稱之為「伊朗的愛國士兵」。蘇萊馬尼或許是革命以來最受歡迎的伊朗公眾人物,這幾年革命衞隊也以蘇萊馬尼大事宣傳,多年來革命衞隊投入不少資金做「內宣」,顯然效果都遠遠不及特朗普一個刺殺的決定。

真主黨旅要美軍付高昂代價

可是,他的死訊掩蓋了貪腐、經濟低迷、政府政策失敗……等;抗議中的伊朗全國斷網一周的決定也不需受到合理問責。原本特朗普政府的算盤是利用經濟制裁引發伊朗內部動盪,迫使伊朗政府屈服走上談判桌,如此一個刺殺行動引發的後續效應,令他前功盡廢。

長期而言,伊朗失去蘇萊馬尼如此優秀能幹的指揮官可能帶來難以估計損失,並且衝擊伊朗經營的跨國什葉派民兵團體組織。伊朗的「抵抗陣線」串連了從黎巴嫩、敍利亞、伊拉克三國的各個準軍事民兵組織,提供訓練、資金甚至武器。這是一個基於共同宗教情感的鬆散聯盟,也是伊朗推動自己利益的合作夥伴,蘇萊馬尼具豐富經驗、人脈關係與熟練的手腕,是伊朗在中東經營這些團體重要的人才。

儘管最高領袖哈梅內伊隨即宣布接任人選加尼(Esmail Qhaani),但他的公開資料不多,軍旅生涯期間大多負責阿富汗與中亞事務,多大程度上能繼承「蘇萊馬尼的遺產」是個問號,令德黑蘭難如以往般「指揮」中東各地的民兵團體。

伊朗為蘇萊馬尼復仇,目前僅限於十幾顆沒打中半個美國人的飛彈,對於德黑蘭的領導層來說或許是精細的戰略決定,好讓美伊雙方有個下台階,緩和衝突。但各地的民兵組織願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就不好說,特別是陪同蘇萊馬尼喪生的真主黨旅,他們揚言要美軍付出更多代價;伊拉克民眾同樣因特朗普這一決定而敵視美軍。實際上,過去一兩年面對特朗普的各種激進決定,包括承認耶路撒冷和戈蘭高地為以色列所擁有,不是每個抵抗陣線的成員都能接受德黑蘭的「忍氣吞聲」。後蘇萊馬尼的中東,美伊對峙的局面不易化解,對兩國而言都是危機四伏。

張育軒  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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