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14日
在剛過去的北約70周年成員國高峰會上,首次點名提到中國崛起後與日俱增的影響。正如北約秘書長斯托爾騰貝格(Jens Stoltenberg)指出,「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和第二大軍費國,我們有需要更好地了解其崛起對北約安全所帶來的挑戰與機遇。」
的確,北約作為西方世界最大的軍事聯盟,對於中國軍力擴張,固然有必要慎而重之,但這次煞有介事的高調點名中國,也許多少與目前中美的緊張關係有關,甚至可能是應華盛頓的要求而刻意為之。
不過,筆者認為,俄羅斯由始至終還是北約面對的最大威脅,過去如是,今後也如是。尤其是俄國海軍核動力潛艇的出動頻率,近年已差不多回復到美蘇冷戰時代的水平,嚴重威脅美國本土與歐洲之間的北大西洋航線安全,這點是斯托爾騰貝格沒有說的。
事實上,就在剛過去的10月底至11月初,在北歐的巴倫支海與挪威海,就上演了一場北約與俄羅斯之間,自冷戰結束以來規模最大的反潛追蹤戰,其戰況之緊湊,猶如經典電影《追擊赤色十月》的情節。
北約與俄羅斯這種水下「捉迷藏」的遊戲,其實多年來一直進行着,只是近年由於莫斯科與西方的關係因克里米亞與網絡攻擊等問題持續惡化,因而變得愈演愈烈。
俄潛艇示威 進北大西洋游弋
根據挪威軍方在10月底的公布,早前有至少10艘俄國北方艦隊的潛艇,包括8艘核動力攻擊潛艇和2艘柴電潛艇,離開了其母港摩爾曼斯克(Murmansk),悄悄地潛入了挪威海,有部分更越過了北約的格陵蘭-冰島-英國海上警戒線(GIUK Gap),進入了北大西洋游弋。
據英國《每日郵報》報道,為了全程跟蹤這批俄軍潛艇的動向,從10月25日至11月7日期間,來自美國、挪威、冰島、加拿大及法國等的空中反潛偵察機,共執行了超過40次飛行任務。這場沉默的戰爭,最終和氣收場,沒有發生擦槍走火的險象。
近年俄羅斯總統普京多次公開表明要強化俄軍水下力量,要恢復前蘇聯時期的「榮耀」。這次北方艦隊大規模的潛艇演練,戰略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向北約證明,「北極熊」仍然有能力越過海上封鎖進入北大西洋,威脅美國與歐洲之間的海上生命線,甚至靠近美國東岸。相信莫斯科這種「示威」行動今後會陸續有來。可是,這次的北約峰會聲明,對俄羅斯的潛艇威脅卻隻字不提,顯然是有意淡化處理,以免進一步刺激莫斯科。
哪為何北約對俄羅斯潛艇大舉越過GIUK封鎖線會顯得如此緊張?這就不得不從北約組織的兩大戰略使命談起。
北約從成立開始,就明確地提出了兩大戰略要務:一方面要在前東西德接壤的中歐平原抵擋華沙公約國裝甲突擊群的入侵,另一方面要牢牢掌握北大西洋的制海權,以確保一旦歐洲戰事爆發,美國能從本土透過北大西洋航線源源不絕的運送支援。
可是,一旦讓蘇聯潛艇越過挪威海溜進了北大西洋,那就意味着美軍的運輸船隊會隨時受襲,此舉形同切斷了北約的大後方補給線,情況就如二戰時期納粹德國潛艇在大西洋發動「狼群」戰術威脅盟軍船隊一樣,將會造成致命打擊。
從地圖上可見,格陵蘭-冰島-英倫三島剛好連成一直線,是攔截蘇聯潛艇、防止其闖入北大西洋的最佳位置,故此鞏衞這條海上防線,就成為了北約防務的重中之重。
過去這項重要監控任務一直是由英國皇家海軍肩負。可是,隨着英國在2010年把所有「獵鷹式」(Harrier)垂直起降戰鬥機退役,加上其最後一艘「無敵級」反潛航母「光輝號」(HMS Illustrious)也在2014年退役,英國的海上反潛能力自始大幅下降。
結果,挪威便不得不站到了緊盯俄羅斯潛艇動向的第一線。可是,畢竟挪威地廣人稀,也沒有航母,只能依靠岸基反潛巡邏機執行任務,顯然力有不逮,否則上面提到的那場大型反潛追蹤戰,就不用向其他北約成員國借兵了。
雖然英國海軍的大型航母「伊利沙伯女皇」號已經服役,並陸續開始接收艦載的F-35B垂直起降隱形戰機,但要形成整體實際戰力尚需時日。
至於英國從美國波音公司訂購的9架最新型P-8A海神(Poseidon)反潛巡邏機,至今只交付了一架,服役進度緩慢。故此可以預期,至少在今後數年,北約對俄羅斯潛艇的警戒能力仍然會捉襟見肘。
俄羅斯海軍雖然已不復蘇聯時期的雄風,尤其是其水面艦艇嚴重老化,要和美國海軍在全球範圍爭霸已不可能,但畢竟爛船三斤釘,目前單是核動力攻擊潛艇仍然有近30艘在役,實力不容小覷,要偶爾躲過北約的監控跑到北大西洋去鬧事,還是有能力的。
克宮把關 北京難染指北冰洋
至於中國,其近年銳意染指北冰洋航線的意圖,長遠的確會對北約構成潛在威脅。可是,莫斯科對控制北極圈的野心,畢竟遠遠大於北京,普京總統也不太可能容許中國在自己的後花園任意妄為,故筆者認為,中國對北約的威脅,目前還是處於概念性階段,但俄國的威脅卻是十分實在的。
必須指出的是,儘管北約是西方世界的最大軍事同盟,但正如其全名一樣:「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它本質上還是一個區域性的軍事架構,戰略重心由始至終是在歐洲,故在地緣戰略格局上,和中國基本上是沒有衝突的。
況且,美國要圍堵中國大陸,還有很多板斧可用,例如在東北亞有美日韓軍事同盟、東海有台灣、在南海有新加坡和澳洲等盟友,在印度洋也有迪亞哥加西亞島(Diego Garcia)的英美聯合軍港,故恐怕暫時還未有動員北約盟友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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