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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19日

孫超群 EJ GLOBAL plus 環地視野

聯土撐敍馴庫族 俄吃掉美勢力

本月6日,美國決定從敍利亞撤走僅餘的千名美軍,結束自2014年對敍利亞庫爾德人的軍事援助。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旋即發起「和平之泉行動」,揮軍南下敍利亞,清剿宿敵庫爾德人控制的「恐怖走廊」。另一方面,庫爾德人因感到被美國出賣,轉向俄羅斯及敍利亞政府尋求救援。這次特朗普宣布從敍利亞撤軍,令當地局勢再次緊張起來,多強角力一觸即發。

特朗普無心戀戰,讓埃爾多安有機可乘。今年,埃爾多安在地區選舉觸礁,國內聲望每況愈下,亟須轉移國內視線,並把300多萬敍利亞難民安置,圖挽救民心。因此,以消滅庫爾德恐怖分子之名進攻敍北,一直是埃爾多安的盤算。雖然美國與土耳其均為北約成員國,令後者不敢妄為,但隨着「伊斯蘭國」(IS)沒落及俄敍陣營節節勝利,美國在敍利亞寸步難行,令土耳其開始肆無忌憚。

普京運籌帷幄 左右大局

去年1月,土耳其進軍敍北,美國置諸不理,令本由庫爾德人控制的阿夫林地區落入土軍手中。加上,美國已非首次宣布撤軍,去年年底特朗普亦曾片面決定撤出敍利亞,只是計劃後來胎死腹中而已。美國對敍利亞日益消極,結果助長土耳其氣焰。埃爾多安便趁這次機會,把「阿夫林模式」擴大至其他庫爾德地區。

另外,土耳其與俄羅斯陣營關係改善,助長土耳其聲勢。自從敍政府在2016年收復阿勒頗後,俄羅斯便取得上風,和西方比較,土耳其自覺與俄羅斯合作有更大的空間。近年,俄羅斯多與伊朗及土耳其就敍利亞問題協商,成為推動和平進程的「三巨頭」。除此之外,俄土在能源及軍事方面更合作無間,例如連接兩國的「土耳其溪」天然氣管於去年落成,以及土耳其決定向俄羅斯購買 S-400地對空導彈系統等等。

當然,雙方亦存在分歧,比如土耳其支援在伊德利卜省的武裝分子,對抗俄敍陣營。但這些都是土耳其跟俄敍談判的籌碼。為了各取所需,俄羅斯默許過土耳其軍隊南下阿夫林,以分裂美國與庫爾德人的關係,迫使後者與敍政府合作,透過危機來提升自身在敍利亞的主導地位。這次「和平之泉行動」,發展方向也不例外。

對俄羅斯來說,不論是「橄欖枝行動」抑或是「和平之泉行動」,皆為擴張影響力的契機。美國退場,俄羅斯逐漸擔當區域代理人的角色,雙方影響力此消彼長。重要的是,雖然俄方沒主動介入區域衝突,但在幕後的取態往往能夠左右大局。正如去年土耳其進攻阿夫林時,本來控制當地空域的俄軍立即撤軍,反映雙方事前已達默契。

庫族命運成大國犧牲品

再者,俄羅斯除了與敍利亞周邊國家維持良好關係,更獲得庫爾德人的信任。本月9日,土耳其南下入侵敍北當天,俄羅斯挺身而出,呼籲庫爾德人與敍政府對話,前者表示歡迎,更希望俄羅斯能夠成為對話擔保人。由此,庫爾德人漸漸背離美國,轉而信任俄羅斯。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批評美國,由過往扶植到現今背棄庫爾德人,無疑是踩鋼線。一如既往,俄羅斯趁機繼續分裂美庫關係。

更重要的是,經此一役敍利亞有望收復更多失地。自從去年敍政府軍在東古塔區及南部德拉省大捷後,就沒有領土進賬,在伊德利卜省的戰事亦持續膠着。這次土耳其南侵,是敍政府突破樽頸的好時機。在土軍壓境下,庫爾德人別無選擇,只好兩害相權取其輕,與俄敍聯合,或以政治協議換取軍事合作,引敍政府軍入關。

事實上,過往庫爾德人與敍政府一直都有合作,例如2016年阿勒頗圍城戰及2018年伊德利卜包圍戰中,庫爾德人便與敍政府軍聯手對抗國內反對派。不過依現時形勢,敍政府未必會給於庫爾德人什麼重要承諾。最近敍利亞外長更把土耳其的侵略行動歸咎於庫爾德人的分裂行為,又勸喻後者迷途知返。所以,敍政府並不是友善的盟友,總統巴沙爾只想利用衝突削弱庫爾德人的勢力而已。巴沙爾會否願意為了庫爾德人與土軍正面交鋒,實屬疑問。

在「後伊斯蘭國」時代,隨着美國引退,俄羅斯以合法姿態,填補了區域權力真空。如今,俄敍軍隊已進入曼比季(Manbij),似乎與土軍瀕臨開戰邊緣。雖然土耳其比過往強硬,但埃爾多安無意與俄敍正面衝突,畢竟大家一直只視衝突為博弈,各取所需,在懸崖之前,大家都有能力控制局面。庫爾德人的命運,不只遭美國出賣,更成為其他大國政治遊戲的犧牲品。

孫超群  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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