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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13日

曾仲榮 EJ GLOBAL plus 軟硬中國

中美冷戰 世界不會一分為二

美國總統特朗普向華發動貿易戰、科技戰,外界最關注的是中美下一步會否演變為冷戰甚至熱戰。

說中美將兵戎相見,看似可能性極低,但坊間卻不無熱議,皆因哈佛大學教授埃利森(Graham Allison)在2010年提出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s Trap),即一個新崛起大國必然要挑戰現存大國,現存大國也必然會回應威脅,如此戰爭難以避免。他指出,過去500年全球共有16個新崛起大國,其中12個即75%與現存大國爆發戰爭,故中美亦有步向戰爭的可能。

數據不同演繹有時可得出相反的結論,用埃利森的數據亦可得出中美爆發戰爭的可能性極低。埃利森研究指過去500年16個新強國與舊大國共爆發12場戰爭,若將這16個崛起大國分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前與後,那二戰前崛起的13個大國共爆發了12次戰爭,二戰後崛起的3個大國,則都是和平崛起,沒有與舊大國發生戰爭。若如此推論,中國這個二戰後第4個崛起大國,引發戰爭的機率理應是接近零。

核戰不敢打 經濟比輸贏

為什麼二戰前後的變化如此巨大?二戰前的400多年,全球主軸是歐洲文明的興起與擴張,這幾百年的新大國差不多都是歐洲國家。此時的歐洲與中國的大一統歷史發展不同,反而近似2000年前中國春秋戰國時代,沒有統一大帝國,國與國的爭戰是平常事,三十年戰爭(1618年至1648年)、英荷戰爭、拿破崙戰爭等此起彼落,歐洲列國就如春秋五霸的你方唱罷我登台,歐洲歷史就是戰爭的編年史。

埃利森研究二戰前13個新崛起大國除了美、日外,全是歐洲國家,13個新大國只有美國沒有誘發戰爭,其他如哈布斯堡王朝、鄂圖曼帝國、英國、法國、俄國、德國等的崛起,都與舊歐洲強國爆發戰爭,歐洲國家慣以戰爭手段解決政治分歧、搶奪利益,以至應對別國崛起威脅。

為什麼二戰後的3次新大國崛起,都沒有爆發戰爭呢?原因至少包括以下幾點。其一,這3次新崛起並非以歐洲為主軸,除了德國崛起挑戰英法,其餘則是蘇聯對美國、日本對蘇聯。其二,人類給一戰及二戰打怕了,戰爭造成數以百萬計的人死亡,而且核武器的出現亦令若再爆發強權大戰,死亡人數可能會以千萬計,在核威懾下大家都不想打、不敢打。其三,強國在戰爭之外找到更好的稱霸方法,那就是經濟比併,以及利用經濟對別國作出操控。

二戰後70多年已有3個強國和平崛起,第4個的中國在中美人民都不想打仗、中美可以經濟決勝負下,爆發戰爭的可能性亦毋須過多渲染。

中美熱戰能避免的機率極高,但更多而實際憂慮應是中美會將世界一分為二,爆發美蘇式冷戰,但縱然中美各走極端而爆發冷戰,亦難如美蘇冷戰般可將全球分裂為兩大陣營對抗。

特朗普團隊高舉冷戰大旗,希望製造歷史危機感,以抬高特朗普主義的歷史地位,亦可逼各盟友及潛在盟友歸邊,並向她們大賣武器。然而特朗普若希望仿效美蘇冷戰爆發時,推動各國加入「自由」陣營,那只怕失望收場。美國在二戰後用自由世界、資本主義團結盟友反蘇,但現在中國既沒有組成陣營威脅全球安全,口說社會主義的中國已不斷借用資本主義政策,與西方世界並無根本衝突。中美既無意識形態的根本對立,全球國家亦少談意識形態問題,美國難以理想主義大旗建立反中聯盟。

沒有理念對立,就全賴利益驅動。二戰後歐洲百廢待舉,加上蘇聯與西歐為鄰,歐洲自然要緊抱美國大腿,依靠美國經濟援助、軍事保護,但現在歐洲成立歐盟,就是不想再受美國指指點點,加上中國並非如蘇聯般會威脅在旁,反而是有經濟互惠的空間,歐盟最划算的是扮中立,政治稍親美,經濟上就與中國互利,並抗衡特朗普的關稅壓歐盟。其他發展中國家亦樂於游走中美之間,謀取左右逢源好處,特朗普亦難以利益組織反中陣營。

相對美國,中國更無能量組織全球。中國在全球一無堅實盟友,二無蘇聯般可以意識形態或軍力,將近鄰中東歐、中亞置於翼下,並擴而建成全球陣營,中國最多只可利用「一帶一路」齊齊搵錢作號召,根本無從組成反美統一戰線。

中美縱然演變成冷戰,亦只是兩大國的冷戰,而不是全球兩大集團抗衡,中美冷戰的規模及對世界格局的影響,都難與美蘇冷戰相提並論。

曾仲榮  資深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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