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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13日

曾朗天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墨西哥南下須面對三座大山

正當美加兩國如火如荼地搶在星期日前簽訂新的《美墨加協定》(United States-Mexico-Canada Agreement,USMCA)時,墨西哥早已和美國在各項條款中達成共識,試圖挽救這個瀕臨難產邊緣的區域協定。雖然墨國候任總統奧夫拉多爾(Andres Manuel Lopez Obrador)之前多番揚言可能退出協定以確保「墨國優先」,如今卻不反對現屆政府在關稅、日落條款、仲裁機制等細節上進行極大讓步。對於墨西哥而言,NAFTA免除了多達七成出口商品的關稅,帶動如新萊昂州(Nuevo Leon)和科阿韋拉州(Coahuila)等北部州份的工業發展,令國家能走向城市化和吸引外資投入。在眾多工種中,墨國汽車業受益於造價便宜的優勢,得以生產廉價汽車予北美消費市場,成為世界第七大汽車生產國。

汽車業重組裝輕研發

由於過分依賴美國市場,墨國呈現產業單一、技術停滯和內需低迷,造就缺乏外交籌碼而迫於接受不利條款的尷尬局面。在新簽訂的USMCA,工人薪金要維持最少16美元水平,汽車零件需要有75%在北美生產,而協定需每16年重新審批,墨西哥的汽車業發展難免在種種嚴格要求下受到阻礙。

是次簽訂新協定就特朗普而言是一場外交勝利,而墨西哥卻無法疏解多年來的產業積弱。畢竟,墨西哥汽車業仍偏重背靠歐亞技術和廉價勞工,隨着人口紅利減退和新興對手進場,生產成本只會日益上揚。然而,墨西哥又是否注定要一路向北?

近兩年來,南美巨頭阿根廷和巴西開始鬆綁進口關稅意圖刺激地區整合,而兩國均有參加的南方共同市場(Mercosur)也頻頻放鬆條例吸引環球外資。和北方貌合神離過後,墨西哥似乎可以選擇南走另覓新天。不過,墨國要逾越三大難關才能分享南美甜頭:(1)解決NAFTA的體制後遺問題;(2)擊敗歐亞的同類對手;(3)克服南美反覆的政治氣候。

首先,墨國汽車業能夠穩住在全球頭10名的產量,歸因於充沛的生產力和年輕的人口分布,但這也令產業傾向組裝出口而輕本地研發。例如墨西哥的工程師和管理人員工資只比普通工人高出10%左右,無助鼓勵技術提升和發展新式生產線。而受《北美自由協定》(NAFTA)和外資的影響下,墨西哥政府顯然無意保護本土企業,令零件製造和原料採購也被國際企業壟斷。

在NAFTA下,過去20年,墨西哥只抱殘守缺地謀求出口利益,卻犧牲本國轉型的機會和時間。另外,中南美洲因勞工成本偏低而吸引國際投資,尤其巴拿馬、薩爾瓦多和厄瓜多爾備受日韓企業青睞。假若墨西哥繼續沿用量產策略,終歸只會被周邊國家沖淡優勢。所以,墨國工業的技術含量必須提升到一定程度,才有力穩住南下路線。

第二,即使墨西哥能變成地區工業龍頭,也不見得能輕易進軍南美市場。南方共同市場由阿根廷、巴西、巴拉圭和烏拉圭所組成,合共平均每年購入300萬輛汽車。而巴西所產的汽車佔4國消耗八成左右,同時高額關稅亦令外資只能通過在阿根廷設廠來避免直接進口。

故此,南方共同市場內部已達自給自足的平衡,對同類商品並無迫切需求。據2017年世界汽車工業國際協會的報告,巴西年產260萬輛汽車,而阿根廷亦有47萬輛,兩地工業將會傾向外地引入科技和人才開發以提升產能,但墨西哥暫時難以匹敵其餘歐亞對手。本年6月,南方共同市場表示可逐步減少歐盟汽車的進口關稅,未來亦有望和加拿大及日本就優惠進行談判。面對群雄競逐,墨西哥不一定能獲得進入南方市場的優勢。

新協定帶來新機會

最後,南美多變的政治生態為人熟悉,即將來臨的巴西選舉可能會影響南方市場的開放路線。由於前總統勞拉因貪腐案入獄,右翼政客博爾索納羅(Jair Bolsonaro)有望當選總統,並成為另一位民粹領袖。與其他煽動民怨的政客一樣,博爾索納羅缺乏明確的經濟視野,例如他曾承諾開放外企購入國家油業份額,但又認為政府需要干預礦業和保障更多國企。作為南方市場的龍頭,巴西推翻一度軟化的進口條例,令南美自由化曇花一現。

同樣,墨西哥候任總統奧夫拉多爾曾在選舉承諾要收窄南北差距,減少自由貿易對本土企業的傷害,但汽車業發展未必是新政府焦點。肯定的是,墨西哥缺乏連貫的發展藍圖,才令國家陷入進退失據的境況。因為NAFTA,墨西哥遺忘了向南走的可能性,導致技術停滯、重北輕南、缺乏外交自主等困境。如今南方給予墨國另一次機會擺脫NAFTA2.0的進退維谷境況,會否把握就視乎新政府的國際視野。

 

曾朗天_The Glocal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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