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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18日

方新宇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民粹主義高漲 美國旋轉門空轉

美國的學術界,包括著名高校和智庫,一直是華府的御用智囊,被譽為繼傳媒之後的「第五權」。蟄伏在這些草廬之中的高參和食客,與核心內圍的白宮西翼、五角大樓又或國務院所在的「霧底洞」(Foggy Bottom),始終保持着一絲似有若無的聯繫。進,可以廁身廟堂,參知政事,建功立業;退,何妨寫詩作文,治經治史,立言立德。正正因為這種可進可退的特性,高校和智庫成為了退休高官或新晉精英最佳的棲身之所,形成了美國政界一道獨特的風景:「旋轉門」(Revolving Door)。

奧巴馬的白宮幕僚,很多都是來自於智庫,包括他最信任的國家安全顧問蘇珊賴斯(Susan Rice)。這名女中豪傑曾供職於克林頓時代的國安會,喬治布殊上台後轉到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研究外交,直到奧巴馬三顧草廬邀其出山,卸任後,她又轉到美利堅大學擔任訪問學人,專注寫書。曾任奧巴馬國防部長的卡特(Ash Carter)也是學而優則仕,先後晉身克林頓和奧巴馬的國安團隊,隨着奧巴馬卸任,他又回到哈佛大學繼續研究工作。

兩水喉半關 智庫喊救命

特朗普政府雖然較少利用旋轉門招攬幕僚,但也不乏例子。現任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John Bolton)曾於喬治布殊政府擔任駐聯合國代表,卸任後回到了美國企業研究所擔任高級研究員,直到被特朗普延攬入閣;現任美國駐俄大使洪博培(Jon Huntsman)亦是政壇老手,曾在多任總統麾下擔任要職,2011年卸任駐華大使後參與角逐共和黨總統代表未遂,卻保留了布魯金斯學會以及大西洋理事會的資深研究員職位,繼續就外交問題發表意見。

然而,自從特朗普這位「局外人」入主白宮後,除傳統基金會等少數智庫獲青睞之外,旋轉門機制受到了重要衝擊,甚至影響了整個華府的智庫生態。

按照以往慣例,新總統就任後,將會有大批智庫學者被延攬入閣,但反建制的特朗普與傳統智庫精英早有「牙齒印」,部分共和黨精英甚至在選前發表聯署「討伐書」,質疑特朗普出任三軍總司令的資格,聯署的包括前中央情報局局長海登(Michael Hayden),前副國務卿佐利克(Robert Zoellick)等。這些過節,無疑加深了特朗普與共和黨傳統精英之間的裂痕,以致他上台後,寧願從華爾街和軍方「揀卒」,也不願從智庫入手。

旋轉門的空轉不但影響了智庫和政府的新陳代謝,更重要的是,由於智庫對政府決策影響力有所減少,某程度上也降低了企業捐款的誘因。而最直接的,是特朗普決定大力削減國務院預算,這對部分依賴聯邦政府資助的智庫,無疑是雪上加霜。例如前駐華大使芮效儉(Stapleton Roy)所屬的威爾遜中心、專門研究太平洋地區事務的東西方中心,以及美國和平研究所等,將會首當其衝。

另一方面,旋轉門的空轉亦加長了新政府填補主要官員空缺的時間。按照慣例,每任總統可委任超過4000名官員進入政府,其中約1200名高級官員經總統提名後仍須交國會批准。根據CNN的統計,在上任首年,特朗普共提名了502位高級官員,當中只有300位獲國會確認,遠遠落後於奧巴馬同期的658個提名和452個確認。

由於美國政治制度相當健全,即使沒有新官員,一般也會由原來的官員暫時署任,但署任官員沒有政治任命,只會依例行事,在處理一些重要政策的時候,官員缺位的問題便會非常突出。

基於通向白宮西翼的傳統道路受到阻塞,據悉不少智庫已開始另覓新的舞台,例如更為重視向國務院、國防部以及其他部門提供戰略諮詢。其實智庫與美國官僚系統一直聯繫緊密,在安全領域上,蘭德公司與五角大樓之間的合作早已不是新聞;前任國務卿蒂勒森選擇在CSIS首次重提印太戰略;國防部長馬蒂斯(Jim Mattis)選擇在SAIS就《國防戰略報告》發表演說等,這些都非偶然事件,反映智庫與官僚系統建立的長期關係,未因特朗普上台而被切斷。

大選帷幕早揭 學者應對忙

與此同時,智庫亦不忘出席國會聽證會,加強與參眾兩院議員的聯繫。雖然議員能夠透過國會研究處(CRS)得到一些研究報告,但始終難以取代外部智庫提供的戰略諮詢。而由於特朗普民望低迷,2020大選的帷幕,實際已經提前拉開,各種「摸底、埋班、度政綱」的情節,正在華府智庫裏悄悄上演。君不見有意問鼎白宮的前副總統拜登,近半年來正忙着奔走於各大智庫進行熱身。

有人說,特朗普是二十一世紀的唐吉訶德,打從參選總統開始,就以一己之力,幾乎同時向所有主流媒體、共和黨金主乃至官僚體系的傳統精英發動挑戰。上一場戰爭的硝煙未歇,下一場的暗戰已然來臨。這場民粹與精英的鬥爭,不單牽動美國政壇,也將改寫全球命運。

 

方新宇_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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