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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9日

陳偉信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中等國尷尬 包袱多也不能壞

在經歷多次組閣談判,意大利終結束3個月政治僵局,五星運動(M5S)及北方聯盟(LN)成功組成新的聯合政府,並在早前通過第一次信任投票。雖然總統馬塔雷拉(Sergio Mattarella)曾動用「否決權」否決原內閣,令疑歐派經濟學者薩沃納(Paolo Savona)未能成為財長,但他改任歐洲事務部長,以及主要執政黨的民粹及疑歐作風,令歐洲及國際社會擔心繼英國脫歐後,意大利亦可能離開歐盟(QuItaly)或歐羅區。

意大利的影響力一直被國際社會低估。作為七大工業國組織(G7)成員,意大利是歐盟第4大及全球第8大經濟體,也是6個歐洲整合始創國之一。然而,這些經濟影響力並沒有為意大利換取足夠的國際地位,如討論歐盟問題時,外界多着眼於法德軸心如何影響歐盟政策,或是「即將脫歐」的英國如何左右歐盟大局;在難民問題上,意大利面對的衝擊不比其他邊境成員國如匈牙利及希臘小,但媒體往往也因為意大利政府的行為不及後兩者高調而棄之如敝屣,寧可將注意力集中在那些體制內的「異見人士」。

付出大卻無助經濟發展

意大利失卻國際影響力固然有其歷史因素,畢竟她是少數曾在非洲被當地軍隊擊退的歐洲國家;在二戰期間被盟友希特拉視為包袱,史學家也認同當時的意軍中看不中用;到戰後雖成為當時歐洲煤鋼共同體(ECSC)的始創國,歐羅區的第三經濟體,但似乎在一些關鍵的政策及改革上,媒體都聽不到意大利的聲音。這也是五星運動對昔日意大利政治菁英的批評,認為他們一直出賣意大利的國家利益予歐盟當局,因此是時候改弦易轍,重新以意大利的國家利益為依歸。

政治學者Federiga Bindi回顧意大利多年在歐盟政治及政策制訂的角色,提出意大利作為「中等國家」(Medium-Size Power)在歐盟體制內的局限︰她有「歐盟始創國」的包袱,制度上卻沒跟上時代的步伐完全「歐洲化」(Europeanization)及滿足歐羅區在財金管治上的具體要求;她希望在歐盟政治及政策制訂上可以得到更多的話事權,但國家菁英及地方利益的失衡卻讓意大利難與德法並肩。

上世紀九十年代起,意大利在歐盟政治的影響力日增,例如前總理普羅迪(Romano Prodi)在1999年擔任《阿姆斯特丹條約》改革後的首位歐洲委員會主席,被視為第一位「歐盟首相」,任內領導歐盟東擴、歐洲睦鄰政策、歐盟憲法草議等實務;2013年意大利海軍提倡的「我們的海」行動(Operation Mare Nostrum)成為首個歐洲國家自發推動,負責海上拯救來自北非及中東的難民軍事行動,最終更演化為歐洲10多個國家共同執行的「崔萊頓行動」(Operation Triton)。

儘管如此,這些「功績」沒得到國際媒體廣泛關注,對意大利人而言這些「功績」無助於當地經濟發展,反令意大利要直接面對難民湧歐的衝擊。

事實上,不少歐洲及美國媒體均視意大利為歐盟的「阿基里斯之腱」,甚至直言疑歐派當道的意大利會直接宣告歐洲整合計劃走上末路,歐羅區或首次面對有成員國離開的困局。然而,有趣的是假如我們套用Bindi的分析框架及結論,由民粹主義與極右翼政黨組成的新意大利政府的角色只會更為尷尬,反而無助提高意大利在歐盟體制的影響力。

等待明星出現擺脫困局

Bindi認為,「中等國家」如意大利要在歐盟內有足夠的影響力,先是要有明確的目標及改革方向,其次政治菁英可協調不同地區在歐盟政治及經濟政策的立場,最後是有一些歐盟及意大利民眾都相信的政治人物,去推動這些在意大利國內已達成的改革建議到歐盟。但觀乎新政府的歐洲事務部長人選,北方聯盟及五星運動在政治及經濟政策立場的分歧,以及意大利年老及年輕的世代對立,北部與南部的長年分歧,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當然,有意見指意大利大可與匈牙利、波蘭等東歐4國集團連成一氣,成為歐盟體制內經濟實力最大的壞孩子,但卻正正因為意大利在歐羅區及歐盟的歷史和規模,要她完全脫離歐盟體制,其實也不過是另一場不可能的任務而已。

 

陳偉信_中大全球研究課程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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