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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3日

凌劍豪 EJ GLOBAL plus 環地視野

澳洲國慶烙瘡疤 滅族傷痛待撫平

對於不少香港人而言,澳洲可算是一片樂土︰上世紀八十年代因為前途問題,本港中產階級當中,有不少人選擇移民澳洲,導致現時在澳洲各大知名城市均有頗為龐大的華人社群;儘管近年移民潮有所退卻,網上又不時有負面新聞傳出,但澳洲在今天仍是年輕人體驗工作假期的其中一個熱門地點。然而,每一片樂土也有其獨特歷史問題,而澳洲最近要處理的,就是當地的「外來族群」與原住民的關係。

剛過去的1月26日是澳洲國慶日「澳洲日」(Australia Day),同時也迎來近年最大規模的反對聲音:澳洲不同州份均有主題為「侵略日」(Invasion Day)的反「澳洲日」示威,劍指「澳洲日」的慶祝活動,因為這天其實是英國海軍上將菲利普(Admiral Arthur Philip)在悉尼灣登岸的日子,把這天定為澳洲國慶,無異於當地原住民傷口上灑鹽。這事件與近年西方社會針對昔日殖民歷史的反思不無關係。而澳洲近年在綠黨的推動下,部分州份已將相關的慶祝活動移到其他日子。

政治正確 賠償原住民

要了解澳洲原住民的困局,也許要由澳洲原住民與澳洲土地關係說起。舊日國際法要「合法」取得土地及行使土地主權,一般而言有3個不同的方式︰一是征服並完全佔領該土地;二是兩國協商後將土地主權由一方易手到另一方;三是先霸佔那些並不屬於任何人的「無主地」(Terra Nullius)。二戰後,以單方面行使武力及征服他國以獲取土地的方式被視為違反國際法,因此一國今天要合法取得土地主權,只能透過兩國協商改變邊界劃分,或是佔領「無主地」。但客觀現實是,不少土地雖然沒有定居者,如西撒哈拉地區(Western Sahara)有大量的遊牧民族,或是不少殖民地的原住民欠缺在主權及國際法的理解,因而往往被強加「無主地」的概念在他們的屬地之上,令歐美殖民者可以「合法」地剝削原住民的土地權益(Entitlement)。

而根據2007年聯合國大會通過的《原住民族權利宣言》的第26條,原住民應擁有他們傳統佔有及獲得的土地及資源;第28條則指出政府應對原住民既有的損失作出公平而合理補償。過往多個案例反映出澳洲政府是征服澳洲土地而非以先佔無主地的方式確立土地主權,變相承認澳洲原住民對澳洲部分土地的地權(Native Title);不過如何補償才是一個合理的補償,以及如何還原住民一個公道,成為了澳洲政治不可或缺的部分。

另一個有關澳洲白人政府與原住民關係的爭議,就是「失竊的一代」(Stolen Generations)的問題,也是為何不少參與「侵略日」示威的社運人士批評,澳洲日慶祝背後,其實是在支持一個曾參與種族滅絕的政體。時至今日,這個強制將原住民兒童送到白人家庭或政府機構教育及寄養的政策,是否滿足有關種族滅絕的定義,在學界及政界仍有爭議,但客觀事實是那長達60年的同化政策中,令大量的原住民兒童被「白化」,忘卻自身原住民的身份及語言,令他們失去了傳統教育的同時,身心也難以完全接受白人社會,造成不少心理及成長陰影。

2008年,時任總理陸克文(Kevin Rudd)正式代表澳洲政府向原住民致歉,並願意改善原住民的生活。以新南威爾士州政府為例,2016年通過了7300萬澳元的法案針對「失竊的一代」所面對的問題,包括資助相關團體10年,成立「失竊的一代」諮詢委員會處理有關政府的建議,提供更有效的行政手段協助原住民認祖歸宗,找回屬於他們的根及身份認同。當然,對於不少深受「白化」政策影響的原住民而言,這些補償僅具象徵意義,難以完全填補他們的身心創傷,而不論是道歉及補償也來得太遲。

國內事務 外界難插手

事實上,不少國家及地區均面對着這些與殖民歷史、原住民權益及平權政策的問題,台灣如是、美國、加拿大也如是。因此,國際社會在這層面可以做的,其實並不多,如上述提到的《原住民族權利宣言》沒有法律效力,澳洲政府也一度不承認及不支持相關《宣言》,但在國內政治因素及國際輿論的影響下,才於2009年正式接納《宣言》為今後澳洲原住民政策的基礎。而因為《宣言》中一些相對敏感的議題如「原住民自決」(Self-Determination),以及原住民在國家享有的獨特權利等,支持《宣言》的國家也有一定的共識,就是問題將會留歸那些需要解決原住民問題的國家自行處理,自然也代表國際社會難以直接插手及干預當地原住民事務。

誠然,建國後如何處理國家內不同族群的歷史及文化問題,從來都是轉型正義問題重要的一環。事實上,在1992年當澳洲法院正式確認澳洲原住民有合法的土地權益後,政府、公民社會、媒體及流行文化等開始參與了一場「歷史及身份的戰爭」,要不斷的重構澳洲的白人、原住民以及其他移民族群的關係,從本質上而言是國家身份建構一個相當重要的環節,特別是澳洲一直有離開英聯邦成為真正共和國的想法,那對於英殖時期的歷史如何處理,要怎樣還原住民一個公道,也是澳洲「二度獨立」要面對的問題。

當然,可喜的是,民調顯示,澳洲公民對於在澳洲日加入一些強調原住民對澳洲的貢獻及他們既有的獨特文化及歷史,大部分均表示支持,足見在民間社會而言,澳洲社會早已確立原住民的地位,算是為更開放的原住民政策打好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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