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21日
習近平在十九大工作報告中,清楚表明堅持「九二共識」是兩岸關係的基礎,台灣蔡英文政府原先認為十九大後北京對台可能轉趨彈性的期待,至此宣告幻滅。不過習近平重申今年八一建軍節所提出的「六個絕不」,強調絕不容忍台灣獨立的同時,也表示尊重台灣現行制度與人民生活方式,只要願意承認「九二共識」,接受兩岸同屬一個中國,台灣任何政黨與團體,與大陸交往就不存在障礙,這番有硬有軟的喊話,在威脅中也留了一道門,台海情勢短期內應不至於如同某些人擔憂的出現武統衝突。
但由於蔡英文顯然不會接受一中框架下的「九二共識」,兩岸關係在可預見的幾年內,仍將是鬥而不破的局面。台方認為,北京將在經濟、外交與軍事上對台施加更大壓力,對台灣民間則進一步拉攏,尤其是年輕族群,而國民黨在北京的對台工作中則會被邊緣化,失去以往代理人或中介角色。
蔡英文近月屢屢表示,她對中國大陸「善意不變,政策不變」,藉以顯示其無意尋求法理台獨,但她也必然會接着強調一定「不會在壓力下低頭」。這句「不在壓力下低頭」,意味她不可能承認馬英九主政時期的「九二共識」,而這才是全段談話的重點。
蔡習兩人在「九二共識」這個議題上都已經清楚公開表態,也都沒有給自己和對方留下轉圜餘地,兩人下個階段過招,就是在「一個中國」立場上見真章。
國共兩黨當初對「九二共識」的解讀與默契是「一個中國,各自表述」,北京將重點放在一中,國民黨則着眼於「各自表述」。儘管後者在國際場合仍遭到北京諸多限制和打壓,但也勉強建立了兩岸互動基礎。對台灣而言,「九二共識」保持了台海和平,也使台灣得以參加部分國際社會活動,但代價是台灣將無法掙脫北京建構的一中框架,喪失選擇未來的完整空間和權利。
蔡英文當選總統並拒絕接受「九二共識」,目的是為擺脫「一個中國」緊箍咒,北京則是趁勢摘除「各自表述」僅有的一點彈性空間,國民黨和中共之間的「九二共識」已是虛有其名,內容物全遭掏空,往事已成雲煙,雙方除非決定以武力解決分歧,只要尚存一線和平之念,勢必還是要在堅決鬥爭的同時,設法找出屬於蔡習二人,沒有「九二共識」之名的新共識。
蔡英文去年在就職演說中曾提及,她會依據《中華民國憲法》及《兩岸人民關係條例》處理兩岸事務,由於兩者都是一個中國的概念產物,蔡是藉此拐個彎向北京表明她並非台獨,但北京對於她不肯明白說出「一個中國」,必有陰謀,雙方自此決裂。
鬥而不破 基本精神
從哪裏斷開,就要從哪裏縫補,兩岸經過一年多相互試探,都明白繼續在「九二共識」這個名詞糾纏下去,只是意氣和面子之爭,不會有任何實質意義,接下來蔡英文要做的是透過「中華民國」的概念,體現台灣並不隸屬「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現實情況;習近平為了避免台灣問題干擾中國夢的實現,則須在「尊重台灣現有社會制度和人民生活方式」的承諾下,給予台灣相當的自主空間。說穿了,「一個中國,各自表述」或許真的是兩岸當局的偉大創見,在能夠發明更好的解決矛盾方式之前,就不要輕易破壞它,但「九二共識」這名詞已經因故毀損,雙方該務實的研商沒有「九二」之名的新共識。
但新共識必然是鬥爭之後的產物,民進黨高層分析,北京將加強對蔡英文當局的壓力,使新共識中的「一個中國」成分濃郁些,蔡英文則會竭力抵擋習近平的進逼,爭取最大空間的「各自表述」。十九大之後,這場鬥爭即將展開,兩岸關係會進入新一輪的緊張期,但鬥而不破是基本精神,鬥是為了要分出高下,鬥也是為了希望最終可以不破。
吳峰 資深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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