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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16日

曾維駿 EJ GLOBAL plus 信訪報

德選民樂啃悶蛋 「默」實幹下去

今年歐洲舉行了多場結果影響深遠的選舉,選情也刺激緊湊:在3月的荷蘭國會選舉和5月的法國總統選舉中,主流政黨耗盡心力擊敗勢頭正盛的極右翼政客,一下子煞停了歐洲的疑歐民粹浪潮;英國保守黨在6月的大選中大熱倒灶,保不住單一多數議席,打亂了文翠珊的硬脫歐大計。相較之下,德國將在本月24日舉行的大選,簡直是穩定得匪夷所思:民調顯示,基督教民主聯盟(CDU,下稱基民盟)和社會民主黨(SPD,下稱社民黨)兩大黨的支持度幾乎與4年前一樣,意味目前基民盟主導的大聯合政府會延續,默克爾第3度連任總理毫無懸念。

香港大學歐洲研究課程統籌主任歐樹勛博士接受本報訪問時,也引用《華爾街日報》的文章說今次德國大選選情沉悶無比,直言他也相信沒有人期望今次選舉會出現劇烈改變,唯一值得外界在意的不確定因素是極右翼的「另類選擇黨」(AfD)能否在國會取得議席,成為真正的最大反對黨。

他說:「基民盟幾乎一定會與第二大黨社民黨組成大聯合政府,故若AfD能夠成為第三大黨,也許可為日後的國會討論帶來一些新變化;但說到底,AfD不會有能力改變德國以默克爾為代表的親歐盟政治大氛圍。」歐樹勛又提到,今次選舉一些較次要的看點,還包括其他小政黨的表現,例如老牌政黨自由民主黨(FDP)能否重返國會等。

暗改移民政策 清除擋路虎

在默克爾政府治下的德國,社會和經濟大環境一直都相當穩定,失業率一直維持在低位,國民收入穩步上升,歐羅滙價對德國而言一向偏低,有利維持強勁的出口數字,連帶當地工業長遠能穩健發展。歐樹勛認為,德國選民相當滿意目前的經濟社會現狀,唯一令他們感到困擾的是移民問題,但目前移民問題已沒有一兩年前那麼嚴峻,這也要歸功於默克爾務實和願意妥協的態度:「默克爾由始至終都沒有公開放棄開放邊境的政策,或對此表示後悔;但她其實間接地修改了這個政策方針,例如去年讓歐盟與土耳其達成接收移民的協議,所謂『巴爾幹路線』(Balkan Route,當年其中一條中東移民和難民前往歐洲的主要路線)不能再直通歐洲,繼而大幅減少了入境德國的尋求庇護者人數。」

而即使選民真的很在意移民問題,其實也沒有選擇可言。歐樹勛指出在移民問題上,兩大黨的立場,以至很多小黨的立場都跟相似。基本上他們都不反對開放邊境政策;換個形式來說,默克爾以至大部分的主流政客,都不敢公然提出要限制移民入境,因為這明顯是「政治不正確」的主張,勢得失主流選民。於是他們只是在一些細節上,例如跟其他歐盟成員國合作接收難民的形式,實質政策操作之類有不同意見。真正反對開放邊境政策的只有AfD,但AfD的其他政見,對大部分德國選民而言還是太過極端,不敢苟同。

歐樹勛進一步指出,即使在其他方面的議題,除了AfD外,德國政黨的政見其實都很類似。這是由於德國自二戰以來建立的共識政治(Consensus Politics)傳統造成,主流政黨基本上都屬於溫和務實的中間派,政黨之間在不同議題上的理念分歧往往要比其他民主國家的政黨要少得多,讓彼此更容易吸納對方可取的政綱內容,達成共識。所以基民盟和社民黨雖然號稱是左右兩大黨,但也能組成可順暢運作的大聯合政府。

左右兩大黨 政綱似孖生

而政黨之間差異小,也是默克爾和基民盟能穩定地得到德國選民支持的主因:「社民黨的舒爾茨在今年1月宣布參選時,他和社民黨的支持度曾經大幅上升,甚至一度超越基民盟。這也許是因為新鮮感作祟,而且他曾擔任歐洲議會主席。但當德國人看過他與默克爾的辯論,發現他的政策方針與默克爾其實沒有決定性的差異。於是德國人寧可保險地選擇有亮麗執政往績,經驗老到的默克爾。」換句話說,只要默克爾沒有犯上重大政治錯誤,嚴重影響德國民生和經濟社會發展前景,又或者爆出什麼醜聞,現今德國的政治格局相信在可見將來都難有大改變。

那如果有朝一天默克爾退下來,基民盟主導德國政壇的局面會否終結?歐樹勛坦言這難以預料。不過他同時指出,默克爾是個沉悶乏味且無聊的人,她也把自己這個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她沒有令人驚艷的個人政治魅力,也不會用經過華麗修飾的動人演說去振奮人心,故此對外界而言,其實很難理解她為何能夠如此成功;但現實就是,這類沉悶無比的實幹型政治人物,卻大為德國選民受落,而這也是二戰後德國政治的一大特色。也許歐樹勛自己心目中,都隱約覺得這種「默克爾風格」的德國政治,會一直延續下去。

採訪、撰稿:曾維駿

受訪者:歐樹勛博士(Stefan Auer)  香港大學歐洲研究課程統籌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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