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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2日

高樂圖 EJ GLOBAL plus 環地視野

另類左右翼同質 拆銅像似文革

位於美國弗吉尼亞州的夏洛茨維爾(Charlottesville)原本只是一個寂寂無聞的小城市,因為一場鬧出人命的種族主義示威,驟然成為國際媒體及學界的焦點。它成為國際媒體的焦點,自然是因為示威涉及總統特朗普支持者,也就是今天被外界稱為「另類右翼」(Alt-Right)的人士,與反對特朗普的左翼示威者發生衝突,最終導致左翼示威者傷亡。悲劇發生後,民主共和兩黨大部分的國會議員,均紛紛表示不能接受,甚至要求總統特朗普公開譴責那些「另類右翼」的示威者。

而事件之所以成為學界的焦點,卻因為特朗普回應事件時,提出「另類左翼」(Alt-Left)也要為事件負責,驅使媒體紛紛向政治學者查詢何謂「另類左翼」。在不同背景下,「另類左翼」有不同的含意,但基本的構成元素往往都是對制度不滿,對權利的堅持,以及漠視權利與制約之間的平衡;而這3點與「另類右翼」在本質上確實有一定程度的吻合。

先要表明,筆者重點不在討論夏洛茨維爾的示威,而是「另類左翼」及「另類右翼」的對決;筆者也不認為反對特朗普的示威者就等同於「另類左翼」。事實上,在美國現時提到的「另類左翼」,是一些反法西斯主義團體(Antifa),特別是早前在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UC Berkeley)內發生,但甚少人留意的示威衝突。

反法西斯手段趨極端

根據專研反法西斯團體歷史學者Mark Bray在《華盛頓郵報》刊登的文章,反法西斯組織在歐洲有其歷史,其原來目的是針對兩次世界大戰之間冒起的法西斯主義及納粹主義。然而,有別於一般和平的反法西斯組織,這些Antifa團體多由一些共產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所組成,所以他們一開始就不相信制度及國家,認為國家制度不過是法西斯主義及菁英階層的統治工具。亦因為這邏輯,他們不打算以警察及法律處理法西斯行為,而是「挺身而出」,以示威、民眾運動等抗爭方式改變社會;與此同時,他們亦希望透過行動將白人至上主義或極端民族主義驅逐出社會。Mark Bray指出,這些Antifa的成員也許不會主動地用暴力攻擊「敵人」,但當他們認為有需要以暴力回應法西斯主義組織及政客時,卻絕不會手軟,甚至樂於以此為準則,保護那些因法西斯主義受害的一般平民,以免重複當年歐洲社會所犯的錯誤。

事實上,這些Antifa團體中近期在網上流傳一段前美國戰爭部(US War Department,即現時的國防部)在二戰時製作的宣傳電影,將美國當年的最大敵人希特拉及納粹主義,借喻為今天的特朗普及另類右翼,從而強調身為真正的美國人,對付這些敵人時不應退縮及手軟,對他們嚴加打擊才是真正愛國的表現。在《時代》雜誌提出「另類左翼」或成美國潛在問題的Gil Troy也認為,這些「另類左翼」團體在本質上也許與「另類右翼」沒有太大分別,兩者均認為自己處於道德高地,有正確的歷史觀及知識,受到主流社會所排斥,深信他們才是代表正義,是真正愛國及合理的一方。

近年在歐洲大學校園及社區,掀起一陣拉倒銅像風的潮流,歸根究柢其實都是把上述的偏執想法轉化為行動表現出來。

夏洛茨維爾的示威,就是源於政府希望移走南北戰爭時,南方邦聯的著名將領李將軍(General Robert Lee)的銅像;早前英國數間大學的學生要求撤除殖民時代商人羅德(Cecil Rhodes)的銅像,以及在網上提到要撤除探險家哥倫布銅像等,其實都是想達到政治正確、歷史正確的目標︰羅德代表的是白人對非洲社會的剝削,哥倫布則是白人對美洲原住民的剝削的象徵人物。誠然,假如我們將這些人物放到今天的標準,這些人物的所作所為有再思考的空間,甚至可以配不上國家及民眾的讚賞。但核心的問題是,對社會的反思我們應該多加堅持,但將反思的結果放到拉倒死物之上,或是將其發洩於不同意見的人之上,又是否合乎公民社會的運作方式?

民主精神含權利制約

事實上,西方公民社會的運作不是只求權利的保障及彰顯,也包括對權利作一定制約及包容。民主精神之所以強調不同權力組織的制衡,本來也是對任何一個人的不信任︰不信任政府,所以政府不能濫權;不信任政客,所以有獨立的司法機構為法律作把關;不信任民眾,所以才有社會契約的出現,限制每個人自由以達到群體利益的最大化。假如只求心目中的正義得到彰顯,漠視歷史背景的限制,做出直接損害國家文化、歷史及其他民眾的基本權利的事,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曾有一次,而那是香港以至全世界公認的政治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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