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5日
脫歐對於英國經濟的負面衝擊因應產業而異,而作為極能代表英國國際性的產業、依賴外國資金和球員的英格蘭超級足球聯賽將面對變化,實在值得為賽事瘋狂的香港球迷一探究竟。英國脫歐後的通貨膨脹和英鎊暴跌固然直接影響英超球會的收入以至在轉會市場的球星購買力;脫歐談判的議題核心,即人口流動問題,更將為嚴重依賴歐盟球員的球會帶來不明朗的前景。
這些因素,英國其他國際性的產業都將在脫歐後形成的新經濟生態中遇上。而英超作為一個相對容易理解的行業,不論是對於勞方還是資方,都可視作英國整體產業在脫歐後生態的一個縮影。
脫歐勢令英鎊暴跌,而英國本土通脹率自然會相應上升,依賴本土球迷的中下游球會,跟有大量海外球迷、得以在全球賺取收入的「豪門」球隊,在轉會市場上分野將變得更明顯。
英鎊兌美元滙價從脫歐公投前的1.48左右,一直跌至近日的在1.32左右浮動。英國人生活所需依賴入口貨品,滙率下跌自然直接衝擊當地生活水平,當中食物價格和燃料價格上升的影響尤其嚴重:英國的通脹率從脫歐前的0.6%左右飆升到今年5月的2.9%,創英國4年來最高紀錄,也是G7內最高。雖然6月通脹率稍為下降至2.6%,但目前英國平均工資增長緩慢,通脹率已超過了許多英國市民加薪的幅度。換言之,本地球迷的收入漸漸被通脹蠶蝕,未必能入場支持愛隊(最便宜的英超比賽主場季票索價約199英鎊),依賴本地球迷去支撐巨額轉會和營運開支的英超小球會,處境只會日益困難。
相較之下,6大豪門球隊(曼聯、曼城、車路士、熱刺、阿仙奴、利物浦)的比賽日入場費收入固然雄厚,它們憑在國際上的名氣所吸引的廣告、關聯商品銷售及贊助收入更是天文數字。以筆者愛隊曼聯為例,在2015/16年度的賽季,曼聯的總收入達5.15億英鎊,為英超之冠,其中商業活動的收入高達2.68億英鎊,相較之下門票收入不過1.07億英鎊而已。這6間收入最高的球會在去季的球員轉會支出達6.85億英鎊(約70.62億港元),即全英超的一半,而脫歐後它們佔的支出比例只會更大。
設閘限外援 廖化作先鋒
當然,巨額的轉會支出並不一定能轉化成佳績, 例如富裕的曼城去年轉會費支出超過1.8億英鎊,也逃不過「四大皆空」的命運。但是對中下游球會而言,脫歐不僅令它們在轉會市場上更弱勢,對於屈福特、史篤城、水晶宮等充斥二線歐盟球員的隊伍來說,脫歐所帶來的人才流失危機更是嚴峻。
目前歐盟成員國籍的球員毋須特別申請勞工簽證,就可以為英超球隊效力,但是如果按照英國足總主席Greg Clarke的說法,脫歐後「英超應該只歡迎世界級球員……而非阻礙年輕英國球員發展機會的二流老兵(Journeyman)球員」,在嚴格的英國勞工證制度下,許多歐盟國家隊的新星日後要加盟英超球隊將相當困難。
這種典型的保護主義言論忽略了兩個問題:第一,中下游球隊很可能會流失主力隊員,例如史篤城的荷蘭籍左閘比達斯、西班牙籍中堅蒙尼沙等球員基本上不可能獲得勞工證。雖然一線球隊的主力球員,比如曼聯的靴里拉和馬達等,因為在國家隊出場數字不足,也可能有被拒絕發證,但是一線球隊有能力在轉會市場中購入替代球員,而且它們上訴成功的機會也比中下游球隊大。第二,在青訓成本高昂的情況下,中下游球隊將被迫高價競逐能力不足的英格蘭球員去充數,強隊在轉會市場的優勢將讓英超的競爭更兩極化,整體英超的可觀性亦會因而下降。
換言之,脫歐為一流球會帶來的優勢勢抵不過英超整體競技性下降所帶來壞處。保護主義對於英格蘭球員來說,亦不啻於揠苗助長。筆者倒是想知道,那些叫囂着保護主義口號的英格蘭球迷,在脫歐之後,缺乏外國教頭和球員競爭的英格蘭繼續積弱的時候,會怪罪到誰的頭上?
尹子軒_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歐洲研究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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