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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18日

譚信非 EJ GLOBAL plus EJ Watch

是誰殺了金正男?

2月13日,情人節前一天、北韓第二代領導人金正日75歲冥誕的前3天,金正男,這位北韓第二代領導人金正日的長子,於光天化日之下,在吉隆坡國際機場被兩名女子箍頸、噴劇毒毒霧,掙扎兩個多小時後,斷氣在救護車上。案發後4日內,大馬警方火速拘捕兩名女疑犯,還在追捕另外4名涉案男子,當中包括有北韓籍人士。這幾天來的案情發展,日日新鮮、日日震驚。

這場驚天大刺殺的主使者,綜合北韓國內外的種種背景和跡象,筆者相信,就是金正男同父異母的小弟弟、當今北韓最高領導人金正恩。一直以來,外間以為金正男既然遠離北韓權力中心,又去國十數年,對金正恩的地位不會構成威脅,事實剛剛相反, 在金正恩看來,這個威脅從未解除,而且必須解除。

鎮住群臣 爭取喘息

北韓政治有一個重要特點──血統論。金正男作為金正日長子,在封建意識濃厚的北韓社會,這個身份本身就是一種號召力。儘管金正男多次在海外接受媒體採訪時聲稱「對政治不感興趣」,但他命中注定就是一派首領。

北韓的權力場上,表面鐵板一塊,實則派系鬥爭根深柢固,競爭激烈至你死我活的地步。北韓派系鬥爭的特點是,當權者可以強力鎮壓某一派系,但總是無法把特定派系斬草除根。經過多年殘酷的權力鬥爭,官場生存之道就是在派系之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滲透又互相掣肘,就像一身長滿了牛皮癬的皮膚,無法根治。

金正男雖然離開平壤多年,但在金正日生前,仍然間中獲準回國活動,並擁有自己的行宮,稱為「特閣」,直到2009年金正恩被確立為金正日的接班人之後,這座「特閣」才被金正恩掃蕩。但金正男在經濟部門和安全部門任職期間纍積下來的人脈早已開枝散葉,並在他離開後仍繼續發揮作用。

金正男與姑丈張成澤的關係十分密切,張成澤的經營經濟事務多年,派系力量強大,以至於2013年被金正恩以叛國罪處死後,對張成澤餘黨的大清洗已經牽連了3000多人,至今仍未結束。潛伏下來的餘黨,相當一部分成了金正男的資源。

金正恩治下的北韓,繼續窮兵黷武,耗盡民脂民膏發展核彈、導彈,招致聯合國一次比一次嚴厲的制裁,民生困苦,國家經濟瀕臨崩潰。表面上,平壤的新式建築一棟接一棟落成,但實際上是舉國之力堆砌出來的樣板工程,代價是連首都平壤居民每天700克的定量糧食供應也無法保障。

民不聊生,衹有各師其法,在當局默許下,沒有一個家庭是不涉及「做生意」的:有能力的倒買倒賣、賺取差價以補貼生活;沒能力的也要借錢籌資以賄賂官員來爭取海外打工的名額,掙一元美金,回到北韓就能在黑市上兌換8000元朝幣,比幹部一個月的正式工資還多,事實上一顆雞蛋500朝元,國家工資衹夠買幾顆雞蛋。完全沒能力的,衹能聽天由命,首都以外開始出現餓荒。

和所有專制獨裁國家一樣,金正恩統治的一大法寶,就是「恐怖」。利用民眾和統治集團對他的恐懼,鞏固地位。但他上臺5年多,腐敗橫行、派系消而不滅,連他一手提拔、幫他清算張成澤、在全國範圍實施恐怖統治的國家安全保衞相金元弘大將, 也背着他弄權傾軋政敵,甚至敢動金正恩的人。紙包不住火,今年1月,金元弘在北韓政壇上突然消失。南韓國家情報院得到的消息稱,金元弘被撤職、降為少將,罪名是「踐踏人權、越權專斷、貪污腐敗」、「破壞唯一(金正恩)領導體制」,有關清算還在進行中。

金正恩上臺以來,已經槍斃至少100多名黨政軍要員,但仍然無法樹立起貨真價實的絕對威信,殺了姑丈也鎮不住群臣的陽奉陰違。大批文武官員利用駐外或出差之機叛逃,北韓道路已經被證明是一條絕路。面臨信仰崩潰,人心不再,金正恩必須再殺一名比姑丈張成澤還高級的人,才能震懾朝野,阻止或減緩統治滑坡的速度。這個人,就是仍有可能被各派系奉為共主、班師回朝的哥哥金正男。殺了金正男,一可永絕後患、二可殺雞儆猴。

金正恩,將因此獲得一段短暫的喘息期,相比起保住權位,國際社會的觀感根本不值一提,他衹要對內製造恐懼,就夠了。直到他被反對勢力群起反噬。

譚信非  資深新聞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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