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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11日

杜耀明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抹黑狂言盡出 圖逼傳媒就範

《紐約時報》報道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白宮穿着浴袍看電視,新聞一出,白宮發言人斯派塞(Sean Spicer)不假思索,立即開罵,直指報道是假新聞。他認為特朗普一件浴袍也沒有,因此肯定他沒穿過浴袍看電視。不少記者其後找出特朗普穿浴袍的舊照多張,《紐約時報》亦指出,白宮人員一向為總統官邸備有浴袍。面對還擊,斯派塞不再回應了。

胡說八道已成本能

這種胡言亂語的發言人奇技,在特朗普上任三星期以來可謂層出不窮,見怪不怪。斯派塞會拋出無法即時反駁的「另類事實」(Alternative Facts),用謊言的煙幕為特朗普的窘態解圍,卻不面對現實,更不要說好好反省了。所以,在他們眼中,到華府抗議特朗普就職的人數比參觀就職典禮還多,是假新聞;CNN報道特朗普助手已經與俄羅斯官員接觸密談,也是假新聞;Buzzfeed發表秘密文件,指俄羅斯特務掌握特朗普的種種痛腳,更是假新聞了。

這種文明風範,特朗普更是以身作則。他不願意直接面對記者,當選後兩個月才召開首次記者會,但一遇上CNN記者的質詢,劈頭第一句便是「你的新聞造假」,全無討論、解釋的餘地。

他更常用的方法是在Twitter發炮,攻擊不利他的報道和輿論。近日CNN民意調查發現,55%受訪美國人認為,特朗普的入境禁令是要把穆斯林逐出美國。特朗普立即回敬一句,就如大選期間多間電視台的民調一樣,任何負面的民調結果都是假新聞。選舉的民調其實不是全錯,只不過他不會着意對手希拉莉比他得票多300萬,因為他認為這300萬人都是非法「選民」。當然,又一次,這是興之所至的胡言亂語,全無實據可言。

一個美國總統可以如此胡作非為,敵視傳媒,編造事實,表面上確是莫名其妙。專門研究總統公關策略的美國學者David Greenberg指出,1974年因水門事件下台的總統尼克遜(Richard Nixon),當年公然撒謊,表示白宮沒有指揮任何刑事陰謀,竊取民主黨的競選資料,他撒謊的意圖十分明確,就是瞞騙公眾以避免刑事調查。反觀特朗普,Greenberg認為新總統並非最壞的謊言者,只是慣於公開撒謊,而且若無其事,明明是事實,也會胡謅一番來掩飾真相。可以說,這是近乎本能的反應,已經不能用撒謊去形容,因為特朗普也許沒有任何行騙意圖,只是慣性胡說八道而已。

有心理學家更會分析特朗普有這樣那樣的心理病徵,但單從人格分析或會忽略這些非一般傳媒策略的用意所在。在首次記者會上,斯派塞便開宗明義指出,傳媒要求特朗普向其問責,他們也會追究傳媒的責任。表面上,特朗普政府不外反被動為主動,要求傳媒老實報道。但實際上,以虛構事實駁斥新聞報道,以謾罵批評傳媒,開口埋口便指報道是假新聞,都不外是押上總統的聲譽去抹黑傳媒。

不惜押上總統聲譽

這樣做,首先是保住自己支持者的信任。最乾淨利落的反擊從來都是一切令人尷尬的事實都是假的,美國總統怎會騙人呢。其次,主流精英傳媒以監察政府為己任,如果可以拉低他們的聲譽,一來可減輕那些不利特朗普報道的公信力,二來更可以此為藉口,迴避一些傳媒的質詢,甚至停止跟他們接觸。部分傳媒為保持與權力高層的接觸,亦會較願意與政府「合作」。

在削弱主流傳媒監察力的同時,特朗普亦不斷通過他的私家或御用傳媒主導公眾議程。他經常在Twitter左右開弓,大多傳媒都加以轉述的話,勢必變相成為他的傳聲筒。加上霍士電視台的對談節目任他大言不慚,指點江山,繼續以民粹言辭塑造輿論,令傳媒陷於真假不分的口水戰中。至於他的高級顧問班農(Stephen Bannon)為何可以晉身國家安全會議,他家族生意和俄羅斯的利益關係如何,以至他種種利益衝突的問題,也可望逃離公眾的目光。

當然,特朗普這個如意算盤能否打得響,還看美國傳媒如何應對。尼克遜曾經訓斥記者:「不要以為是你激起我的怒憤,你要知道,一個人只會對他所尊敬者的不濟表現感到憤慨。」面對特朗普的挑戰,資深傳媒人早已意識到必須謹慎從事,除了加撥人手,更重要的是,在努力刺破謊言之餘,切勿讓人誤解只是存心報復。

杜耀明  浸會大學新聞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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