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4日
新加坡《聯合早報》以「變」字為2016年年度漢字來囊括這一年的世界局勢,我深以為然,這對於有中國參與的區域熱點局勢同樣適用。過去一年,在東亞及太平洋地區如下幾樁國際事件發生了重大變化,對未來的局勢發展也有長遠影響。
首先是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這為以美國主導的TPP命運增添了不確定性。僅一年前,中國還在討論如何應對TPP對中國的貿易圍堵,如今特朗普宣布,就任總統後美國將退出TPP,這令中國感到些許放鬆,也令其他TPP簽署國家感到迷惘。馬來西亞等國表示,在批准TPP的同時也應將重心放到以東盟國家為中心的RCEP談判中來,將中國與印度兩個人口大國納入RCEP框架;而日本與新加坡似乎仍在盡最後努力勸說美國接受TPP。中國的「一帶一路」雖然有戰略意義,但並沒有形成具體的貿易規則,因此,未來或許仍會有其他關於貿易規則的談判來取代TPP。
印尼大馬極端勢力蠢動
其次是南海問題與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當選,中菲關係因杜特爾特當選在今年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今年夏天,由菲律賓發起的南海仲裁案一度為中國造成國內與國際雙重公關危機,然而隨着杜特爾特上台,中菲關係似乎瞬間回暖。與之相伴的是菲美關係的大轉彎:杜特爾特對奧巴馬人身攻擊,導致美國方面取消了雙邊領導人會面,但當特朗普上台後,杜特爾特與特朗普又互相示好。波譎雲詭的局勢令未來的中美菲三角關係充滿想像。這一年的劇變如果對中國有所啟示,或許應是隨時做好變化的準備,以及加強對選舉政治、候選人的背景研究。南海其他利益相關方如馬來西亞、越南等國仍希望在大國之間保持等距離平衡。本質上,南海問題上小國「平衡」大國勢力的出發點與簽訂TPP的出發點並無二致,都是為了保持各自的獨立,避免大國過分滲透、乃至重演中東的代理人悲劇。
以種族主義、民族主義、世俗國家伊斯蘭化為代表的極端主義在區內也有升溫趨勢。印尼10萬人大遊行反對雅加達華裔省長鍾萬學「瀆神」言論,令人驚訝的是印尼穆斯林的動員能力──儘管行動背後存在政治運作,但大規模的街頭運動說明,穆斯林群體對於華裔政客主宰印尼政治的戒心。馬來西亞方面,前總理馬哈蒂爾加入反對黨陣營令執政黨如臨大敵,再度討論與國內伊斯蘭黨合作以爭取穆斯林選票。
馬來西亞的伊斯蘭化進程多年來與其不斷加碼的政治鬥爭同步而行,一旦伊斯蘭刑法在個別州得以通過實施,這個國家將徹底告別世俗化、溫和伊斯蘭國家的形象,也將為東南亞政治版圖增添新變數,未來這一地區的反恐局勢也會愈發嚴峻。
緬甸因羅興亞人問題而遭遇輿論上的人權危機,而穆斯林身份的紐帶則為東盟內其他伊斯蘭國家提供了關注緬甸局勢的契機,以及收穫本國穆斯林政治支持的藉口。東南亞極端化趨勢將為各國少數族裔、溫和派人士帶來挑戰。儘管東盟內一直存在「去極端化」聲音,但很可能被極端化的現實淹沒。
這一年裏,南韓政壇再起波瀾,兩岸關係也因蔡英文上台與美國互動再添變數。目前的預測在我看來為時尚早,世界進入了不確定時代,身處其中見證歷史未嘗不是動盪年代的一種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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