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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9月17日

劉子捷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網上判官侵害新聞自由

女孩潘金福裸身逃命的照片攝於1972年,可說是越戰最著名照片,也是最近Facebook刪相風波的主角。儘管照片中的小女孩當時年僅9歲,但這張照片怎樣看都不會感到Facebook所指的不雅成分,反而是充斥對戰爭不仁的控訴。越戰是西方社會觸動至深的一場戰爭,美軍千里迢迢到中南半島森林作戰,其間引起的社會撼動,直接改變美國社會。反對越戰與「打倒共產主義」代表了兒子與父親的迥異價值,美國社會撕裂便是因越戰而起。如今最能代表越戰的其中一張照片,因為「顯示全裸性器官、臀部及女性全裸胸部」而遭刪除,難怪會引起震動。

程式難辨圖片抽象意義

Facebook聲稱,刪除這張照片不是某一員工,而是一個電腦程式。當照片上載,程式認為由於當中有「不雅成分」,於是自動刪除。表面上,這是程式昧於人類認知的錯誤,但其實程式是由人類研發撰寫,不過在理性主義當頭下,忽略了人類才是可以判別照片是否不雅抑或適合刊載的大腦。

近年人工智能發展迅速,有人說是足以在個別範疇代替人類。從某些方面來說,類似的情況確實已在發生。例如電腦翻譯程式經過多年不斷提升,客觀上已有一定準確程度,當然出現錯譯或誤譯的仍相當多,但比起早前有所進步卻是事實。不過對於文字,程式還能具體的從字義及語句結構摸索方向,但從一幅圖片上一個人的動作或表情理解整張照片代表的意義,卻十分抽象,程式有否能力分辨是個重大的疑問。

Facebook照片風波引帶出另一個影響深遠的討論:誰才是編輯?電子媒體近年發展飛快,不少是通過類如Facebook的社交媒體平台發放消息。有美國調查指出,超過四成美國人是從Facebook獲悉新聞,成為了傳統媒體報章及電視電台以外另一極具影響力的新聞平台。本來,當人們以為Facebook是不設限制、自由發放的媒體平台,卻發生程式刪走越戰女孩照片事件,這令到受眾開始反省,一個受限制的平台是否就是一個最完美的傳播空間?

「外行程式管理內行人」

發表致朱克伯格公開信的挪威報章《晚郵報》(Aftenposten)認為,朱克伯格有如「全球最有勢力的編輯」,手操內容生殺大權,容易成為散播愚昧思想的來源。行家一出手,就把問題要害點明:該報的說法,等於指出在傳媒內部各自都有編輯情況下,在Facebook原來還有一個更大權力的編輯把守最後一關。這個「外部編輯」的尺度與對新聞本質的認知,更是由不熟悉新聞規律及新聞事件本質的電腦程式擔任。這不是危言聳聽,事實上越戰女孩照片遭刪事件,便是這種「外行程式管理內行人」的結果。

對於堅持「新聞便是歷史紀錄」的新聞從業員來說,事件必然引帶出一種思考,那就是在受限制的電子平台發放新聞是否最佳的決定。當中所說的「最佳」,當然不是指發放的渠道或受眾範圍大小等技術問題,而是無障礙發布的空間。從積極的角度而言,今次事件起的正面作用,在於新聞行業主事者,應是時候考慮在電子平台以外有沒有其他更好的新聞發放空間。畢竟,當一宗受人關注的新聞,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原因遭到刪除消失,那不僅是否照片赤身裸露的問題,而是人們「知的自由」受到侵犯的大問題。

劉子捷_資深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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