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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3日

沈旭暉 平行時空

可汗學院的學術革命

本欄去年曾談及大學教育「阿里巴巴化」的未來(見本報2015年12月9日A25頁〈大學教育「阿里巴巴化」之後〉),而近年以新媒體顛覆國際大學教育的先驅,當首屬可汗學院(Khan Academy)。

可汗學院創立者是孟加拉裔美國人薩勒曼.可汗(Salman Khan)。他本人是傳統精英,在麻省理工學院(MIT)本科及碩士畢業,持有哈佛MBA,成為金融才俊,本來前程似錦。10年前,他在公餘時間為親友孩子補習數學,以玩票性質錄製教學視頻並上載YouTube,廣受讚賞,激發他進行大規模視頻教學計劃。不久,金融海嘯襲來,他決定全職投入網上視頻教學,創立可汗學院。

可汗學院的辦學理念,是作為「個性化的學習平台」,以網上視頻為主要教材。隨着團隊擴展,視頻已涵蓋數理化、電腦工程、歷史、藝術等不同學科,從小學到大學程度都有涉及。參與視頻錄製的團隊來自不同領域,不乏傳統名校博士生、中學教師與專業人士,也有「真.大學教授」。每個教學視頻都盡量在10分鐘內完成,老師透過電子黑板及繪圖軟件,講清楚核心概念,並有練習題供學生自我檢測。

以逃離大學廣為人知的億萬富豪蓋茨(Bill Gates),對可汗學院模式讚賞有加,Google 也投資200萬美元作鼓勵,因他們不在乎「真係見過」喬布斯(Steve Jobs),卻真正知道何謂創新科技。

破教育壟斷 大勢所趨

這模式的好處首先是靈活,當傳統大學淪為「量產證書工廠」,可汗學院網站系統卻能夠對每個學生觀看視頻的時間長短、學習進度等,進行追蹤統計,既方便學生掌握學習進度,也為老師們提供反饋,學生便可自主控制學習節奏,不必拘泥於傳統學校的僵化進度。當每一個學生都有自身學習計劃及知識框架,不用理會官僚的分科基準,便有了獨一無二的「自主創造」知識面,這本來就是大學理念。

可汗學院以互聯網為平台,學習完全免費,營運早期以義工及社會企業支撐。當大學教授的課堂能免費向所有人傳授,且輔助教材可能還較大學官方課堂完善,傳統大學對教育資源、知識及話語權的壟斷便會被打破,終身學習的理念變得可望可即。學生也能超越年齡及地域區隔而緊密交流,避免不少大學成員同質性太強的弊端。

可汗學院模式亦有改善空間,例如學生通過互聯網自主學習,固然可因地因時制宜,但對學習的質量、專注程度及知識接納皆難以監督,這是最大挑戰,只能以助教來解決。此外,高質量教學視頻不可能毫無資源地產生,總部的技術團隊無可避免地要膨脹,如何自負盈虧成為挑戰。對於那些有應試及文憑需求的學生來說,傳統教育仍不可取代,除非僱主對「可汗學院證書」有同一認受,但這對那些情願接納菲律賓國立大學證書、也不願面對新時代的人力資源經理而言,未免過分超前。

可汗說過多次,學院並非旨在取代傳統教學,而是在傳統學校以外提供另一種可能,期望傳統學校反思現有教學思路。隨着可汗學院發展,歐美不少名校紛紛把自身大學課程錄製成為公開課,連同教學資源一起放上網。可汗學院亦在洛杉磯展開實體班級教學試驗,這正是傳統學校與互聯網學院合流的趨勢。但可汗似乎只是裝作謙虛,以免被打殺而已。他不可能不知道,以上提及的難題並非不能解決,傳統教學被取代其實是早晚的事,而這一天,恐怕會以遠超大家想像的速度到來。當傳統大學愈來愈狹隘與官僚,雖然不斷自稱有新研究及新方法,但就像過氣政客說有新思維一樣,只會被歷史淘汰。

「可汗學院模式」的顛覆代表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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