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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19日

凌劍豪 環地視野

化解分離主義 聯邦制一勞永逸

說到西班牙的分離主義問題,近年的討論多集中東南部的加泰羅尼亞地區,少有提及東北部的巴斯克地區。曾任《衞報》主筆及首相卡梅倫講稿寫手的Julian Glover在2011年預示富饒的加泰羅尼亞將取代激進的巴斯克,成為分裂西班牙的領軍地區,今天看來可說有先見之明。事實上,不論是政治以及足球,巴斯克均被加泰羅尼亞所掩蓋︰巴塞隆拿足球隊的名聲近年一直在畢爾包之上,儘管畢爾包的「純巴斯克學徒政策」一直為筆者視為清泉。

加泰自治權不及巴斯克

另一方面,巴斯克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爭取獨立一直走在最前,區內的武裝組織埃塔(ETA)更是當時與另一位武裝組織愛爾蘭共和軍(IRA)齊名,是研讀近代歐洲本土恐怖主義的經典案例。隨着埃塔於2011年宣布全面停火及巴斯克「武勇不再」,巴斯克分離主義的聲音似乎被加泰地區所取代,再沒有進入國際社會的視線。而近年巴斯克主要的分離主義政黨巴斯克聯合(EH Bildu)亦以加泰羅尼亞為師,希望借諮詢式公投為巴斯克獨立試水溫。

儘管這次選舉加泰羅尼亞獨立問題並不是最主要議題,但畢竟不論哪個政黨勝出,新政府也必要面對加泰羅尼亞獨立所引起的效應,包括會否掀動巴斯克分離主義死灰復燃。因此,筆者嘗試在西班牙選舉的主旋律以外,討論兩個分離主義地區的異同,作為討論後西班牙選舉的其中一個政治炸彈。

Julian Glover以富饒的加泰羅尼亞相對於激進的巴斯克,似乎暗示加泰人民未及巴斯克人勇武。誠然單以武力而言,加泰地區並沒有如埃塔般的準軍事組織,但這不代表加泰羅尼亞地區不夠勇武。事實上早於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已有反抗西班牙王室的傳統,加泰羅尼亞的9.11並不是指紀念美國世貿中心被阿爾基達襲擊,而是紀念1714年9月11日巴塞隆拿陷落在法國波旁王室軍隊的日子,亦即是今天西班牙王室軍隊。而為了報復加泰羅尼亞支持與波旁王室敵對的查理大公,西班牙波旁王室取消了加泰羅尼亞的自治地位,加泰羅尼亞語亦因此成為禁忌的語言。

雖然1932年在西班牙第二共和時代加泰羅尼亞再次得到自治權,但及後佛朗哥贏了西班牙內戰,戰後報復加泰羅尼亞反抗其管治,再次取消加泰羅尼亞的自治地位及打壓。為保育文化,加泰羅尼亞人以「另類勇武」形式,透過「新歌運動」(La Nova Canco)這些民間運動維持本身文化及語言。

這與巴斯克的歷史剛好相反。自南巴斯克地區「歸順」卡斯蒂亞王朝以來,巴斯克的自治地位相對於加泰羅尼亞地區來得較高。即使原巴斯克大區(Basque Country)位處於西班牙及法國交界,也因為巴斯克人的商貿經驗及航海技術令巴斯克在西班牙及法國不斷的中央集權下仍可保持元氣︰1878年巴斯克地區與西班牙中央政府達成的經濟協議成為日後巴斯克地區財政自主的基礎,部分屬巴斯克大區如阿拉瓦(Alava)及納瓦拉(Navarre)在佛朗哥年代得以維持有限度自治,而法國在埃塔組織活躍初期亦為它的成員提供暫時的安全港。

事實上,今天的巴斯克自治政府被喻為歐盟內自治程度最高的地方政府,《巴斯克地區自治法》(Statute of Autonomy of the Basque Country)賦予巴斯克自治政府財政、文化及語言自主,特別是擁有獨立的稅收系統,巴斯克政府只要將協議的國家稅收(Contracted Taxes)上繳即可及擁有調節稅收的權力,而財政獨立正是加泰羅尼亞爭取獨立的近因。

財政不能自決導致離心

說財政問題是加泰羅尼亞獨立的近因並不為過,畢竟被視為獨派領袖之一的馬斯(Artur Maz),在2012年的要求不過是希望加泰羅尼亞可以享有如巴斯克及納瓦拉這兩個自治區的財政自主權,從而令加泰羅尼亞人民不必為其他窮困的地區買單。按西班牙稅收制度及自治制度,雖然自治區政府在公共支出有一定的自主權,但政府收入卻由中央政府按「財政公平原則」統一分配及控制,變相是富庶地區如加泰羅尼亞支援其他窮困地區。

根據加泰羅尼亞地區政府去年的報告,加泰羅尼亞於2011年淨上繳110億至150億歐羅,相當於6%至8%的「區民生產總值」予西班牙政府。2009年歐債問題爆發,西班牙政府厲行緊縮政策的情況下,加泰羅尼亞人民稅收多交但享受服務減少,而同為自治區的巴斯克及納瓦拉在財政自主下卻享有相對較好的服務,自然感到不是味兒。

早前獨派在地區選舉大勝已為獨立公投亮起燈號,希望真正的獨立可以為加泰羅尼亞地區帶來出路,也影響了巴斯克一些潛在已久的獨立聲音。不論西班牙新政府是由何人領導,假如馬德里不希望與巴塞隆拿分道揚鑣,以巴斯克形式來管理中央—地方政府的關係似乎是一個選擇。有左派政黨更直言,西班牙可能需要再次制憲,將現在非驢非馬的地方管治變成真正的聯邦制度,才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加泰羅尼亞及巴斯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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