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7日
每當有國際關注的傳染病爆發,輿論矛頭除了會指向當地防疫工作不足外,總會有些人認為世衞(WHO)遏止疾病擴散不力。
例如近月南韓出現中東呼吸綜合症(MERS)病情,國際輿論固然批評南韓政府和社會防疾意識低下,但亦有人認為世衞對南韓過分寬鬆,甚至懷疑背後有政治考慮;在去年西非的伊波拉疫情,港人記憶深刻的沙士等事件當中,世衞也或多或少都面對類似指控。
美國喬治亞南方大學徐建萍公共衞生學院流行病學系助理教授馮儁熙則認為,有人覺得世衞沒盡力做好其防治疾病,控制傳染病擴散的任務,是因為每個人對世衞應該扮演什麼角色有不同的見解:有些人期望世衞在疾病控制方面有更大程度的參與,有醫學專家認為、世衞目前機制不能有效監控和防治傳染病,而主權國家卻未必願意放出更多權力,給世衞去插手屬其主權範圍內的事務。也就是說,國際社會對世衞的定位其實未有共識。
而對於世衞現有的機制,馮儁熙指出,其實不是所有傳染病爆發都需要世衞處理,世衞也沒多大權力影響各國的政策。
疫情不出國 不能硬插手
馮儁熙指出,世衞會否插手,要視乎疫情是否影響到超過一個國家,即是該疾病是否有高風險會傳播到其他地方:「例如今次的MERS就是因為有一個南韓人不聽醫生勸告,擅自離境,所以南韓就向世衞通報,同時知會中國,最後就找回那名南韓人。」
世衞會否介入協助處理疫症,另一個重要準則是該國是否有能力自行應付:「即使某一個疫病爆發規模很大,但只要肇事國家能夠自行控制,那麼世衞就不用參與。」
馮儁熙表示,如中國、美國、歐洲國家等大國即使有傳染病爆發,都會有完整的機制,視乎疫情的規模動用不同級別的資源應對,根本不需世衞幫助:「不是所有傳染病爆發都需要驚動世衞……舉例說,如果美國某州某個郡有很多人懷疑因為共用針筒而感染愛滋病,那麼州政府或會宣布該郡進入公共衞生緊急狀態,並要求美國疾病預防及控制中心(CDC)介入,聯同州政府、郡政府成立緊急控制中心應付疫情。」
換言之,如果某疫情需要多個國家合作才能有效控制,那麼就有世衞介入處理的空間。不過,馮儁熙指出,世衞其實不太能夠指揮或命令任何主權國家執行防疫措施:「《國際衞生條例》某程度上來說是國際法,內裏載有的疾病通報系統算是硬性規定……但其實世衞更多的是軟性的指引。根據《國際衞生條例》第十條,世衞只能夠鼓勵締約國接受其合作建議,並只能在締約國的要求下『提供技術指導和援助』應付疫病。那就是說,如果國家自己不願意,世衞也不能插手。」
他形容,世衞的角色更像一個平台,讓各國政府和醫學專家能透過它溝通和協調控制疫病的工作,或是對爆發疫情的國家或地區提出專業的疾控建議。雖然《國際衞生條例》也要求締約國盡量配合世衞的要求,但實際執行防治疾病、疫情控制措施的仍然是主權國家本身。
雖然世衞並沒有很強力的法律手段去迫使主權國家遵從其指示,但馮儁熙認為各國政府都會願意認真參考和實行世衞的建議:「任何稍為有常識和正常的政府其實都不會無視世衞的意見。例如當年沙士爆發後,世衞向內地和香港提出改善處理方法的建議,都為兩地所接納,於是能重建信任……南韓出現MERS後被國際社會批評資訊流通不夠透明,原因之一是當地最初只用韓文發布消息,令國外人士很難即時跟進。世衞派出專家到訪南韓後,當局就同時用英文發布消息。」
遵從指示 有百利無一害
馮儁熙指出,遵從世衞指示對國家政府的管治有百利而無一害,因此各國都願意與世衞合作;在不少發展中國家,疫症爆發更多時是因為當地醫護人員和設施不足,不知道傳染病已經出現,結果在情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政府才意識到有疫情發生。他直言,這種問題才是當今全球疾控面對的最大挑戰。
受訪者:馮儁熙
美國喬治亞南方大學
徐建萍公共衞生學院流行病學系助理教授
採訪、撰稿:曾維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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