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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9日

陸德泉 EJ Watch

關於亞投行的四種聲音

由中國牽頭、有57個國家/地區成為創始成員的亞洲基礎建設投資銀行(亞投行)終於正式成立。環繞亞投行的爭議一直沒有停止,主要有四種不同聲音。

第一種聲音是西方媒體和政府主導的「妖魔化中國」聲音。東西方冷戰已結束,但新冷戰思維正在形成與鞏固。歐美日等國家沿襲了原來殖民思維和反「社會主義」的思維,不滿「社會主義」中國的崛起,爭奪她們已經霸佔的或待霸佔的地盤。表面上,她們批判中國的海外投資問題,比如助長專制政權、破壞生態環境與製造社會矛盾、漠視國際多邊合作的標準;又或缺乏減貧策略、社會影響評價等。批評的背後其實是意識形態分歧,她們認為中國正在破壞歐美多年經營的新自由主義國際秩序。

是否回應民間訴求成焦點

第二種聲音是第一種聲音的反動,認為亞投行代表中國崛起及重新制定國際政治秩序。這種看法多來自中國主流媒體、批評歐美霸權的西方左派與發展中國家的民族主義者。他們不滿多年受制於歐美主導的多邊合作機構如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以及亞洲開發銀行等,其中尤為詬病的是IMF在應對發展中國家債務危機時所強加的嚴厲緊縮條款。上世紀80年代拉美國家的債務危機、90年代東歐的休克療法和亞洲金融風暴等緊縮政策所造成的政治與社會動盪,痛苦的記憶猶在。歐債危機中受創極深的希臘同樣對緊縮政策有反彈。相比之下,中國不帶任何條件的雙邊援助的策略就深受發展中國家領袖的普遍歡迎。

第三種聲音是中國的官方表述。根據有關說法,亞投行象徵中國和平崛起。但中國不是挑戰現存的國際秩序,而是想建立一個參與性的多邊合作框架。然而,漂亮說詞背後不過是現實的妥協策略。近年,中國的海外投資屢屢遭遇項目所在國不同的政治和社會力量的質疑,甚至上升成為歐美國家與中國外交角力的議題。中國拉攏發達國家參與,不一定在乎於她們的積極認同,主力是爭取發達國家默許亞投行(中國的決策)。

第四種聲音是來自國際公民社會的聲音。這些聲音主要認為過去50多年間,世界銀行和亞洲開發銀行的基建項目造成的問題罄竹難書,亞投行推動的基建將會加劇亞洲發展中國家的國家/社會矛盾,助長發展項目的暴力,剝奪更多民眾的權益。最具代表性的是亞洲開發銀行非政府組織論壇4月22日發布對亞投行的建議書,他們認為亞投行應採納當前最強有力的國際標準、國際公約、項目東道國法律(包括習慣法),採用最高標準的保障政策,以減輕基建項目對環境生態和社會的傷害,應保障世居民族、少數民族、女性、兒童、身心障礙者及不同的性取向和性別認同群體的自然資源權利、土地權利、財產權利、文化權利及當地事務的自治權利。最後,聲明要求亞投行的項目決策須確保公開透明和公眾參與決策的原則,特別要保障受項目影響群體的自主與事前知情的同意或反對的權利。

區域公民社會組織的擔憂確實值得關注。要知道大部分亞洲的發展中國家還處於威權體系或民主轉型當中,亞投行肯定助長這些威權政府的好大喜功心理,造成大量大白象項目,大規模損害項目所在地的生態環境和民眾權益。歐美日主導的世界銀行和亞洲開發銀行尚可以從被動回應到積極地吸納國際民間社會參與,以制訂各種保障措施作為紓解矛盾的公關策略。中國主導的亞投行是依樣畫葫蘆嘗試回應民間團體訴求,還是照搬內地的做法嚴控國際非政府組織實在值得關注。假如是後者,亞投行大有可能要面對內外矛盾互相激化的困局。

陸德泉

港專學院社會發展研究課程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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