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6日
行政會議通過全體公務員劃一加薪2.5%,儘管較薪酬趨勢委員會建議的2.04%至7.26%存在落差,但總算「跑贏通脹」。另一邊廂,英國機場、荷蘭貨櫃碼頭、挪威油田等行業相繼爆發罷工,皆因這些地區的通貨膨脹率接近雙位數字,工人要求薪酬加幅追得上物價,但資方及政府拒絕就範,擔心引起螺旋式通脹壓力。繼「大劈炮時代」(The Great Resignation)後,歐美現正面臨「大罷工時代」(The Great Strike),可能重演上世紀六十年代亂局,對經濟和投資市場造成惡性循環。
特區政府薪酬趨勢委員會在5月份發表報告,參考私營市場工資走勢,建議低、中、高層公務員今年分別加薪2.04%、4.55%、7.26%。這組數字公布後備受爭議,正如筆者當時在〈香港加薪危機〉一文指出,本港過去一年企業中、高層人員確實普遍獲得顯著加薪,但有別於正常情況下「經濟好景,打工仔加人工」,這一輪加薪主要由於人才流失,企業一方面生意欠佳,為維持營運卻不得不「搶人」填位,這種「雙重出血」情況難以持續;倘若政府為中高層公務員加薪多達7%,難免進一步拉高私營市場薪酬水平,可能導致不少企業撐不住結業。
歐洲通脹猛 加薪追不上
正因爭議巨大,港府罕有地把公務員調薪決策由6月份延後,待換屆後的新班子定奪。結果昨日出爐,行會通過全體公務員「一口價」加薪2.5%,這意味中、高層公務員加薪幅度低於薪酬趨勢委員會建議,但低層人員則獲得比建議更高的加幅,有助回應「肥上瘦下」質疑,同時整體幅度可算跑贏通脹(本港截至5月份CPI按年上漲1.2%)。當然,公務員在2020至2021年連續兩年凍薪,今年輕微調升2.5%恐難稱得上滿意,但是在現今環境下總要共渡時艱。
另一邊廂,歐洲各國很多打工仔則已「忍無可忍」,單計過去一星期,就有英國倫敦、法國巴黎、荷蘭阿姆斯特丹的航空業工會,以及德國漢堡、荷蘭鹿特丹的碼頭行業工會上演了罷工行動;昨日(7月5日)連挪威油田工人也發動罷工,預料將令該國石油及天然氣產量分別減少15%及13%。
罷工行動在歐洲密集式上演,皆因該地區(歐羅區)6月份通脹率高達8.6%,再破歷史紀錄,且市場預期今年內很可能突破雙位數字。與此同時,歐羅區截至今年首季薪酬水平卻僅得2.7%按年升幅,明顯跑輸通脹,很多打工仔深感生活艱難、入不敷支,因此他們要求加薪幅度起碼追得上物價,實屬合理合情。
事實上,歐美央行在2008年金融海嘯後「量寬」放水已導致貧富懸殊加劇,在社會埋下不滿種子,而各大央行在2020年新冠疫情後實施「超級量寬」救市,令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普羅大眾對富裕階層、政府高官及大企業的反感日益高漲。這亦是歐洲工會近日頻繁發動罷工的底氣來源之一,事關即使罷工行動難免對民眾構成不便,但在現今社會氣氛下,民意將更傾向於同情工人,把不滿的矛頭瞄準商界及政府。
然而,商界與政府往往「有苦自己知」。一方面,企業自身也面臨通脹帶來的成本上漲壓力,經營備受挑戰,很難一次過為全體員工提供接近雙位數字加薪幅度。另一方面,航空、碼頭、油田等行業屬於公用事業,對整體社會運作具有重大影響,既然企業「無能為力」向員工大幅加薪,理論上可由政府介入給予補貼資助(這也是近日很多罷工行動的主要訴求);不過政府本身同樣財政緊絀,且擔心薪酬大幅上漲會引發螺旋式通脹壓力。
陷惡性漩渦 恐攬炒經濟
尤其是政府倘向某一兩個行業屈服妥協,別的行業將會有樣學樣,帶來更大罷工浪潮,一發不可收拾。所以至少在工業行動初期,資方及政府通常擺出強硬姿態,即使妥協讓步也有限度,工潮後續走向則考驗各方的策略、理據和意志力。
就像新冠疫潮後遺症「手尾長」,對經濟帶來的第一波衝擊看似在「超級量寬」之下獲得化解,其衍生之副作用卻愈益嚴峻。
繼「大劈炮時代」後,歐美經濟現在似乎邁向「大罷工時代」,可能重演上世紀六十至七十年代各地工潮火紅火綠局面,動搖社會穩定,並造成經濟惡性循環。例如航空、碼頭、油田等行業的罷工行動將會進一步擾亂供應鏈及推升能源價格,同時加劇通脹壓力,又令工人們要加薪更多才追得上物價,到最後恐怕一拍兩散收場,導致經濟陷入深度蕭條。投資者除了密切留意美國聯儲局加息動作,更須關注各地工潮情況,後者很可能是投資市場中短期內最大變數之一。
(編者按:高天佑最新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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